時已過午,正是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分,秋老虎天氣,太陽毒辣地掛在天空中肆虐著他的熱浪,萬裏無雲。
樂殊虛立於士兵們疊起的人牆高盾之上,朗聲向伽楠挑戰。
隨著他清越而略帶嘲諷的聲音回蕩在戰場上空,一抹清俊出眾的身影似急箭般射向方陣之上,在空中急停。
梓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任何人這樣淩空急停之後,瞬間就會落下來,可樂伽楠卻好像能無視這一自然規律,長發絲袍飄拂在亮藍色的蒼穹之下,通身的甲胄泛起水銀色的光澤,那流光一路淌下來令人產生一種隨時可以聽到“叮”一聲脆響的幻覺。
底下的大曆士兵們仰望他的神姿,一個個皆目瞪口呆,所有的弓弩手都忘記了發箭。
隻見他亮出手中一把雪亮奪目的寶劍,黑色的披風迎風獵獵招展,僅憑著風帶起他披風的那一點點阻力,在緩緩下墜著,就如二郎神天庭漫步,睥睨天下蒼生,姿態優雅至極。
梓顏但覺眼眶一熱,淚水盈滿了剪水雙瞳,這一個遺世獨立的少年是她心底裏至親至愛的人啊!她是多麼為他驕傲!
可是她此刻又免不了有些鼻酸,如此俊逸的人兒,永遠不能再屬於她了。
樂殊見樂伽楠故意顯露出“絮憑風”的最上層輕功,奪取了全部人的眼球,有心較個高下。於是足尖在盾牌上一點,身形竟也十分神奇地緩緩上升,他雙手一展,子母陰陽銳帶起隱隱的藍光從胸口旋轉開來,像兩團光球,瞬間轉到他的左右兩手,兀自不停,陰陽銳周圍的空氣明顯被帶起了兩團越來越大的氣渦,連沒有武功的平凡軍士們都可以看出那不同於尋常的一道道勁氣。
樂殊當然不會耗費自己的內力純粹擺個好看的樣子,正當眾人為樂殊展露的輕功和陰陽銳的神奇舞動張口結舌之際,那一對銳突然離手,一前一後迅如閃電地飛向樂伽楠。
伽楠看似不慌不忙向地下拍出一掌,這一掌威力奇大,“嘭”地一聲將大地擊出一個大坑來,黃色的沙土飛揚起半天高,他則借這一擊之力,在電光火石間猛然又將身形拔高了數丈,寶劍已挾著一道紅光脫手飛去。
梓顏已經淚眼模糊,雖然萬分焦急,但偏偏在這緊要關頭什麼也看不清楚了,她舉袖拭淚,聽見魯原對樂佑檀說道:“上皇陛下,屬下今日才知這樂伽楠果然不一般啊!難怪為了他要有許多顧慮,皇上竟然延遲了三年才登基。”
“依你之見,最後誰勝誰負?”遭逢這樣決頂的高手對戰,樂佑檀終於也再忍耐不住,揭開簾子觀看了起來。
“屬下眼拙,實在看不出來!”
樂佑檀歎了口氣。
梓顏終於拭去了眼淚,定睛再看戰場上空。
這哪裏是凡人在比武,樂伽楠與樂殊的比拚根本已經超越了肉眼能夠分辨出勝敗的界限!但隻見漫天閃動著不下於五種色彩的光華,藍色的漩渦與微紅色的氣流時而攪在一處,似水與火在交戰,時而在碰撞之後驟然揚開,暈染了整個戰場的上空,如同天女穿梭,華麗耀目;藍與紅之中還摻雜了黃、黑、白等等奇異流動的氣體……
伽楠與樂殊的身影時而清晰可見,時如雙龍搶珠、時如鸞鳳和鳴,美則美矣,可兩人展盡平生所學拚鬥起來,散發的威力是無比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