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始終想不明白,虎毒尚且不食子,爹爹為何會那樣狠心待她?
直到今日,白珞璃終於有了答案:
因為,她這個相府嫡女是假的。
回憶至此,白珞璃拿著長柄銅鏡站起來,荷塘、細柳、亭台樓閣,相府後院美景盡收眼底,她不由得心中感慨:
同時逃離北國皇宮的孿生姐妹,一個被季良救起,成了北國將軍養女,一個被白荃撿到,成了南國宰相嫡女,從此際遇迥異。
而相同的是,直到姐妹倆十六歲香消玉殞,她們誰也沒能回到親生爹爹身邊。
天可憐見,竟教她們能為彼此重活一世。
白珞璃帶著阿茶往前堂走,淩霄花盛開的抄手遊廊如夢如幻,迎麵快步走來相國夫人的婢女燕草。
來了!記憶裏的畫麵不說相似,簡直就是如出一轍。
燕草快步走到白珞璃麵前,妖嬈的行了個福禮:
“婢子見過小姐,相爺讓小姐快些過去,夫人和公子們都到了。”
燕草的話一字不差。
看著這個前世坑害過白珞璃的婢女,她極力按捺住胸中厭惡,平靜道:“知道了。”
如果還按前世劇情,今天這本折子戲,定要改詞篡曲、唱個麵目全非。
隻是......有非常重要的人,在白珞璃的記憶中並不是太清晰。她邊走邊從容閑聊:
“燕草,京中權貴真的都來了嗎?總不會連謝將軍這樣與相爺不對付的人也來了吧?”
京師官場中人都知道,陸侯爺雖是白相國的眼中釘,但護國大將軍謝世淵,才是敢在朝堂上指著相國鼻子罵的人。
白珞璃這樣好奇問問也很正常。
燕草用帕子掩著嘴笑道:
“那是自然,護國將軍府咱們也是下了帖子的。不過,謝大將軍本人沒好意思來,隻派謝少將軍來了。將軍府縱有天大的本事,難道還能大得過相府?”
“謝少將軍......他大名是不是叫做謝晏?”白珞璃隨口再問。
閨閣女子很少了解外男大名,就算見麵,也隻稱呼他的姓加個身份即可,但現在白珞璃卻想問個清楚,以免自己做錯了選擇。
大名?這把燕草給問倒了。
謝少將軍她見過,人高腿長、麵容俊朗,卻孤傲得讓她不敢直視。見燕草語塞,阿茶加快腳步走到小姐身邊回道:
“回小姐的話,謝少將軍是叫這個名字。京城裏姓謝的將軍隻他一家,他的親妹妹叫做謝晚,還是您女學同窗呢。”
白珞璃兩世記憶中的“謝少將軍謝晏”,終於在心中吻合。
“謝晏?名字還挺和善的,怎麼人看上去那樣淩厲......”
“哦?你這麼覺得?”白珞璃瞟了一眼穿著婢女衣裙、走著姨娘步態的燕草,哂笑道:
“也許是他常在戰場上殺人,惡人殺多了便會成為殺神,心術不正的人,見了他自然會害怕。”
燕草麵露尷尬,不敢再接話。
阿茶卻在心裏訝然:小姐以前總想討好嫡母,連對夫人身邊的婢女都是忍氣吞聲,今天怎會故意讓燕草下不來台?
雖然驚訝,但阿茶從骨子裏都透出痛快。
前世她們並沒有閑聊,那時的白珞璃腳步匆匆、神情緊張,急於到達通往前堂的垂花門。
就是在眼前這個垂花門前,她要當著廊下眾人的麵,上演白相國安排好的一出戲:
安平郡王經過垂花門時與白珞璃相遇,白小姐當眾撲倒在安平郡王懷裏,以名聲受損為借口,死活要嫁安平郡王。
這是白相爺強行將安平郡王與相府綁定的計策。
安平郡王趙祁雖不得不上了白丞相的船,卻對白珞璃討厭透頂,他還把對白丞相的種種不滿,悉數報複在身為他王妃的白珞璃身上。
今生,幫著奸臣相國坑親爹、害自己的事,白珞璃一件也不會再做。
這一世,她要做回帝姬。
她要幫皇帝爹爹,收拾奸臣、收複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