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壓抑得緊。
進進出出的白大褂醫生每個人額頭上都密集著汗珠,可是沒人敢說什麼,抱怨什麼。
因為,那裏一直站著一尊神,他們誰都得罪不起的神。
連著這個醫院都是那尊神的,如果讓那尊神不樂意了,他們都得卷鋪蓋回家吃自己。雖然裏麵的病人情況危機,但他們也隻能盡力搶救。
尹漠楓渾身冰冷,嘴唇顫抖,身上大片大片的血漬,一張俊美的臉龐上因為沾上血跡而顯得有些妖邪,讓人心底發涼,這樣的男人,隻要有人見到,都會察覺到,他的恐怖,他的危險。
唐心萍坐在一旁,雙眼緊緊的盯著搶救室的大門,手壓著心口,生怕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來。安靜的等候著手術後醫生傳來的結果,心被揪得很痛。
“都是你,如果你不混黑,諾希怎麼可能有事,尹漠楓如果諾希有什麼事,我不會放過。”性子一直溫和的唐心萍,卻是第一次有了殺人的衝動。她想要咬死眼前這個男人,tm的這男人根本就不像個男人,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這樣的男人,真活該痛苦一輩子。
被唐心萍這麼體無完膚的罵著,尹漠楓沒有絲毫反抗,反而那頭是越垂越低,心絞痛,臉色很難看,他怕了,就算是別人用槍口對準他腦袋,他都從來承認過怕,可是這一次,看著心愛的女人被人急衝衝的推進搶救室搶救,他是真的怕了,渾身冰冷,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心思早已經飛出老遠,心髒緊縮,仿佛眼前所看到便是言諾希在搶救室裏痛苦的模樣。
自己說了這麼多,人家卻一句都不配合你接上一句,唐心萍心裏更氣了,可是想想,這個男人何嚐不是愛著諾希呢,諾希如今生命危在旦夕,恐怕最痛苦的,是他吧。最後要罵的話都化作無盡悲哀和無奈,重重歎息了一聲,最終無力的坐回等候室。
言家人在得到言諾希生命危急的情況時,都瘋了,都呆了。
言楓和沐婭婕更是支持不住身體的重量,重重跌倒在地。如果要問言楓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恐怕就是送走了小女兒,讓她孤苦無疑的生活在國外吧。
如果要問沐婭婕最痛苦最後悔的事情,怕就是那個時候沒有堅持留下女兒吧。
“媽,你不要這樣,我們現在去醫院吧。”這些天,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讓言樂瞳成熟了很多。母親這些天從來沒有給過她好臉色,父親雖然不曾給她臉色看,但是沉默的父親更是讓她心如刀割。她知道錯了,父母對她有芥蒂是應該的,她害了妹妹的一輩子,她該死。
沐婭婕用力的揮開女兒的手,眼底的一絲不忍瞬間被惱意掩埋,“言楓,我們走。”
言楓扶著妻子,兩人上了司機正好開過來的加長勞斯萊斯幻影汽車,車子迅速開上正道,消失在言樂瞳眼前。
淚水迅速滑落,言樂瞳在父母麵前一直偽裝得很好,她是個驕傲的人,從小到大不管什麼她都力求完美,所以就算心裏再痛,再想要哭,都會等到沒人的時候。所以,在父母麵前,她一直努力讓自己堅強一點,哭,隻是代表了一個人的懦弱,這是父親從小就對她的教導。
看著心愛的女人哭得跟淚人兒一般,林亞賢眉頭緊蹙,知道言樂瞳心裏不好受,隻能輕輕牽起她的手,用眼神無聲的安慰著她。
順道也給自己的哥哥去了一個電話,告訴她言諾希的境況,讓他馬上趕去xx醫院。
在接到電話的那一刻,林哲凱幾乎感覺天地都塌陷了一般,寒意灌入腦袋,讓他分不清東南西北。手機摔在地上,為其主人光榮的犧牲了。
祁家。
在祁家接到一個哭哭啼啼的女聲電話後,祁家瘋了。
“怎麼會這樣,我的希兒很健康,你到底是誰,為什麼這麼狠,咒我家希兒早死啊。”經過親身女兒離開的打擊,他恨死了別人說什麼死不死了。而今天下午本來準備高高興興和幾個朋友出去打牌的慕韶晴卻接到一個這樣的電話,她瘋了,情緒也有些失控了。
因為公司的事情慢慢都交給了兒子打理,祁父祁正國如今也是閑置在家,原本坐在客廳看著報紙喝著茶,卻聽到一邊接著電話情緒異常激動的妻子對著電話另一頭大吼著什麼,連忙放下手上的報紙來到妻子身邊,柔和的問道:“晴兒怎麼了?”
“正國你來得正好,這是個神經病,竟然打電話來說我們家希兒快死了。”看著丈夫來到身邊,慕韶晴原本不安的心也安定留下來,丈夫是她的依靠,一輩子被丈夫捧在手心裏疼著,如今被這消息震得她慌了,自然要找個依靠慰問著自己的心。
聽著妻子的話,祁父臉色大變,怎麼可能?眸子瞪得老圓,一雙原本溫和的眸子變得如刀子一般銳利,接過妻子手上的電話,聽著電話那頭依然不止的哭泣聲,想著今天也不是愚人節,穩了穩心神,才緩緩開口,“姑娘,請你把剛才說電話再重複一遍。”
唐心萍聽著祁家人的口氣,心裏替言諾希高興。看來祁家對希兒是真的好,好的透底。這樣的一家人,她真心祝福他們快樂平安,止住哭聲,因為長久的哭泣,聲音帶著嘶啞和濃濃的鼻音,“希兒血癌晚期,本來在打算回美國看你們,可是一些時間給擔擱了,現在在xx醫院,如果有時間,過來一趟吧,不知道她能不能熬過這一次。”後麵,女聲卻越來越小,到最後聲音變得就如蚊蠅一般細小。
電話通知了在公司的兒子,一家三口專機以最快的速度飛往言諾希所在的城市。幾乎病房外,一個又一個平日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大人物接促而至,整個醫院的人都猜測著躺在加護病房的人誰?竟然如此能力,將尹漠楓、言家、祁家、林家這些聞名世界的大家族吸引而來。
“誰來說說吧,希兒這是怎麼回事兒?”祁父努力忍著心裏的憤怒,胸腔上下起伏著,眼神嚴肅的掃了一圈四周,言家和林家,和他們祁家也都是合作夥伴的關係,要是換做以前,祁父肯定會笑臉相待,可今日見麵,他卻怎麼都笑不出來。諾希雖然不是他的親身女兒,可是卻勝似親身,自從她住進他們祁家的哪一天,他就把她當作了一家人,如今看著她那麼脆弱的躺在加護病房,靠著氧氣瓶維持著那易碎的生命,心如刀割。
言楓看著昔日怎麼也算是朋友的祁正國,喉頭幹澀,卻怎麼都開不了口。這個男人,替他們言家照顧了養育了十多年的女兒,他不知道要如何說出感謝的話。因為對方,似乎對他們言家有很大的反感,連好臉色都不給他們。言楓知道,這一切是他們自找,是他們言家活該。
得不到祁家的善待,沐婭婕隻能保持沉默。隻是尖銳的指甲深深紮進肉裏,血肉已經模糊,血順著手掌留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在安靜的走廊上顯得那般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