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熟悉的一群人,言諾希虛弱的撐起身體,尹漠楓順勢將一個靠枕放到她的後背,讓她這樣躺著舒服一點。
對著兩個母親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虛弱無力的開口:“幹媽你也來了。”
聽著女兒出聲喊得竟然是慕韶晴,沐婭婕心就一揪,可是隨即也想開了。女兒怨她,不叫她都是對的。她卻是不是個合格的母親。
也察覺到了沐婭婕情緒的低落,內心掙紮著,唇齒相互糾纏著,卻不願意再說話。
看出了這個幹女兒內心的掙紮,慕韶晴適時開口,“希兒,怎麼說,你母親都關心著你,天下無不是之父母。”
“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一句話卻深深的紮進言諾希的心髒,讓言諾希臉更加蒼白。
那抹病態的白卻嚇壞了沐婭婕,也顧不得女兒對她的態度,連忙抓起女兒的雙手,騰出一隻手扶著女兒嬌弱的臉蛋,出口的話慢慢的心疼和關心,“希兒,哪兒不舒服?”
言楓一直都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感情,可是在看著女兒神色痛苦的模樣時,也再有人住,情緒外露,來到女兒的病床前蹲下,“孩子,一切都是爸爸的錯,要怨就怨父親吧。當年為了讓你有好的學習壞境,也為了讓你遠離家族對你的傷害,狠心送你去了美國。也可能是因為對你姐姐有愧疚,一段時間忽略了你,可是這一切都是父親的錯,你的母親一直不讚成我送你去美國的,所以,不要恨她好嗎?”女兒的痛他懂,他是事情的罪魁禍首,隻希望女兒能夠原諒他。
眼淚止不住滑落,痛,鑽心的痛。言諾希隻感覺四肢更加無力,說話的語調更加微弱。
輕輕搖了搖頭,不恨了,不怨了。人沒了,怨有什麼用,沒用了。
細弱的哭聲,卻滲透了所有人的心。所有人的眼裏都含著淚水,看著眼前隨時都有可能遠離他們的嬌嫩百合,清新如雨露般的女子,美好的一切都將要在這裏終止。
唐心萍靜靜站在病房的門口默默哭泣,聲音很小,幾乎讓人聽不到。
可是言諾希卻看見了,吃力的對著門口的唐心萍招了招手,“星星,你來。”現在對言諾希來說,多說一個字都累。
抹了把眼淚,讓自己看起來臉色正常一些,“諾希。”
伸手,示意唐心萍將手給自己,轉身看著祁氏夫婦和言氏夫婦,“爸媽,星星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最艱難的時候,她都一直陪著我,所以,我希望你們好好照顧她。”
一聲爸媽,讓祁氏夫婦和言氏夫婦都臉色大變,傻子都聽得出來,他們的女兒這是在向他們說遺言了。可是他們卻無可奈何,隻能接受。
祁氏夫婦心裏五味陳雜,雖然他們跟這個幹女兒之間的關係很好,但她也從來不曾教過自己夫婦爸媽啊,都以幹爹幹媽稱呼,可是今日,她卻將稱呼變了,心裏雖然高興,可是卻也有著濃濃的酸澀。
言氏夫婦心裏是痛苦的,女兒終於原諒了他們,十多年來,日夜夢想的稱呼,終於聽到了。女兒終於開口叫他們了,沐婭婕抖動著唇,去久久發不出聲音。言楓一張疲態的臉上久久之後綻放出一個很燦爛滿足的笑,女兒終於叫他們了,爸媽,心裏不停回味著,對於女兒對他們的原諒,他比接了上百億的大單還開心。人到了一定的位置,就想著家庭了,家庭的開心和睦才是他們最想要的。無疑,言楓是這類人,他如今走到的地位,沒幾個人可以爬上來,所以他滿足了。女兒對他們的怨,是他心裏一直難以揭開的結。
“諾希你怎麼可以說這些喪氣話,你不是答應我會堅強嗎?尹漠楓在努力找尋可以救治你病情的國醫聖手,我相信你的病一定可以得到緩和最終治愈的,我們大家那麼關心你,你怎麼人心讓我們失望,讓我們傷心。”她不喜歡看著諾希說喪氣話,她不喜歡諾希那一臉的悲傷。那憂傷太濃厚,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張了張嘴,最終卻被唐心萍的表情感染,“好,我努力。”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放下了那顆心。
可是,第二天一早,當那心電圖發出“滴滴”刺耳的聲音時,天地仿佛垮了。
言家和祁家夫婦在看到心電圖上一條條代表著生命體的直線時,雙眼一翻,雙雙昏死過去。
醫院亂作一團。
林哲凱站在人群裏,看著病床上那被緊急救援的蒼白人兒,一次又一次的點擊,一次又一次的彈起隨後無力落下,刺痛了他那顆無情的心。原本以為,他夠無情。可是這一規律在遇到她後,便被打破。他太過自負,最終沒能將心愛的女人追到手,眼睜睜看著她永遠倒在冰冷的病床上,無力救援。
身旁,一臉平靜之色不見絲毫憂傷的尹漠楓就那麼看著加護病房裏被點擊卻沒有絲毫反應的女人,腳步緩緩邁動。
“你們都出去吧。”靜靜的聲音卻讓一群醫生心涼了半截,這不是他們的錯啊,不會被打回家吃自己吧。
“你們現在是什麼處境以後也會是,出去吧。”再次傳來平靜的身影,讓眾人如獲大釋,瞬間魚貫而出,跟逃命似的。
蒼涼一笑,轉身看著病床上的絕美女子,雖然雙眼緊閉沒有任何生氣,卻怎麼都讓他感覺到美不勝收,這樣的女人,隻有他可以擁有。
輕輕做上床,將其緊緊抱進懷裏,仿佛要將至溶進骨血,眼淚再也忍不住,泄閘而出,“希兒——”那吼聲穿透醫院,直入醫院上空。
醫院裏來回行走的人都被這淒涼痛苦的吼聲震住,每個人臉上的偶帶上了莫名的憂傷。
“我說過,無論上天下地,都陪你的……”尹漠楓臉上帶著癡癡的笑,滿臉的寵溺,看著懷裏的女人,他這輩子都不會讓她孤單,他說過。如果她累了,他陪她,如果她冷了,他陪她,如果她不喜歡呆在這個地方了,他也陪她。他們之間的諾言,他永遠都記得。
曾經的一幕一幕,甜蜜的,憂傷的,誤解的,全部如倒帶一般飛速回放著。當看到一些幸福又小賴皮的場景,尹漠楓笑得眼淚更加飛速滑落。
不會寂寞了,不會冷了,不會膩了,希兒,我遵守諾言來找你了。
其實,我根本沒有失憶,隻是為了保護你,我隻能那麼做,如果你怪我,當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就狠狠揍我一頓吧,隻要你能解氣,你想怎樣都可以,怎樣都可以……醫院報警器響徹天際,驚動了醫院高層,也驚動了祁家、言家和林家。
可是當他們來到醫院現場時,所看見的,隻是兩個相依相偎,臉上掛著滿足笑容的絕配情侶。他們那麼平靜的抱著,女人蒼白的臉龐似乎也因為男人對其的疼寵露出了絲絲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