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就是,衛若子最終選擇了一條最難,最辛苦的,活下去的路。
首先,衛若子在尋找寄居載體的時候,很自然地便想到了蘇眉娘。
然後,衛若子在想到蘇眉娘的時候,很自然地便想到了蘇眉娘身上的生死符毒,以及她毒發時即將麵對的慘烈結局。
再然後,聖母病發做的衛若子便很自然地做了個決定:她先幫蘇眉娘重塑了個健康完整的身體之後,再寄宿在蘇眉娘的身體裏,慢慢等著自己的軀體重塑完成。
這是一個無比漫長的過程。衛若子的小姑娘婆婆說的一點也沒錯,要抵製住靈魂對於軀體的渴求和**,這份煎熬,比克服那個世界裏的毒癮,還要難過過百倍千倍萬倍。
這些衛若子咬著牙,全都忍了。可最叫她不能忍的是——丫的蘇眉娘居然跑去找莫安之!簡直叔不能忍嬸不能忍,她衛若子怎麼都不能忍……
可後果太可怕,不能忍也得忍。
衛若子含著血忍。哪怕是眼睜睜看著莫安之在她眼跟前痛著、盼著、隱忍著、試探著、期待著,然後一次又一次失望。她還得忍。
直到莫安之跟蘇眉娘說:堰城被圍,他要跟皇帝同歸於盡。衛若子覺得她沒法再忍了。
她忍是為了什麼?她忍是為了跟莫安之在一起。如果莫安之死了,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衛若子想了又想,終於決定冒一冒險。
……
……
衛若子終於還是跟莫安之一五一十毫無保留了。這是她跟他兩個共同的未來,不管把握得住把握不住,都應該是兩個人一起麵對。
更重要的是:她實在蠢不起了。
衛若子用蘇眉娘的臉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造型,老實交待完畢,最後耍無賴道:“哪,這具身子就是這麼回事,乾坤鏡就是這麼回事,你娘,就是這麼一回事。”
她撇撇嘴,瞄了莫安之一眼,然後小心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我說了,你可別罵我蠢。”
莫安之本一直安靜聽著,這回卻是沒忍住,失笑道:“你已經蠢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罵你了,你還有甚好擔心的?”
衛若子翻了翻白眼,又扯了個鬼臉,然後才道:“你娘對皇帝是真的好,她在乾坤鏡裏做的很多破解和係統修改,都是為皇帝量身定製的,隻是皇帝自己不知道而已。可能當年你娘給皇帝留了口風,但也因為熟知皇帝的性子,怕他心太大,惹出禍事出來,所以才沒把話說透。皇帝對乾坤鏡心心念念,一直不肯放棄,估計也跟你娘當年給他留了太多念想有關。”
莫安之沒有說話。
衛若子把原本被他包在掌心的手抽出來,反握了握他手,沒有說其它,隻是繼續又道:“隔空傳送是當年皇帝派兵圍抄將軍府時,你娘為了讓神機師父把頂替你的杜師哥順利送出府,臨時做的破解,沒作任何限製,所以隻要知曉用法,卻是人人都能用的。”
她笑:“所謂乾坤鏡的神通廣大,現在真正能用的,也就這一個。”
莫安之知道她要說的重點不是這個,隻是抿著嘴,沉默地將她的手重新包握進掌心。
果然,衛若子苦著臉接著又道:“那****在皇宮被皇帝掐死,神機師父急著救我,忙著去搶我屍身,卻是讓乾坤鏡又落到了皇帝手中。那時我神魂已被拘進了乾坤鏡,那身子自然沒法子再救活。神機師父回天乏力,加之後來白光大盛,師父認定乾坤鏡已因我魂寂,隨我一道被毀了,你們不知乾坤鏡又歸了皇帝,不知他今日留有一道後手,必是自然。”
“這次圍城,我見你連黑騎都讓皇帝支了走,你把蘇眉娘支走,存的大半心思,還是為試我,怕她萬一是我。我想來想去,猜著你定是不防皇帝這一著後手,再又落他算中可就不妙。所以才冒險現身,想代你把皇帝手中的乾坤鏡引出來。”
“我之前說你娘在乾坤鏡中等著他,倒並不是哄他。隻要他的生命波探觸到乾坤鏡,你娘的‘意識投影’必然會接見他的。”
莫安之心中沒來由“咯噔”一下,顯然想到了什麼。他臉色突地一青,忍著怒,忍著後怕心驚,死死攬著衛若子,壓著聲音問道:“但如果要他的生命波探觸到乾坤鏡,便需得拿你的生命波做動能?我沒猜錯吧。”
他咬著牙道:“我娘說,所有拿你生命波做動能啟動的神通,你全不能妄動,若是妄動,便必然得被發現,然後把你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