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唱了……”老嚴一想到自個兒大半天都白忙活了,連小半根野雞煙都沒掙來,心裏就虛的慌。虛過後他又“悲憤”上了——為啥人家前邊四個節目都可以搭夥兒上,啊?!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他一個人單槍匹馬,還、還、還唱壓軸!!為啥他們都可以來個大合唱《保衛黃河》,或者是獨唱《說句心裏話》,他就非得來《兩隻蝴蝶》?!這領導心也太偏了!不行,得找他說去!
“不唱了?想找領導理論去?想把自個兒節目換掉?”兔崽子一眼把他心肝肺全看穿了,瞞也沒用。
“……”
“你覺得可能麼,這節目換給別人。”
“……”
“誰願意接這燙手山芋?”
“哼,即便拿不下來,老子也要跟他說,換個好唱點兒的!”
“哪首好唱點兒?”
“……”
“實在不行就來對唱吧。”
老嚴一聽不用他單槍匹馬了,立馬兩眼放光,揪住兔崽子就問,“對唱?對呀!對唱好對唱好!”放了一陣子,想起來沒伴兒,他又癟下去了。“對唱,哪兒找伴兒去?”。“有個現成的,你要不要?”。“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呀?”。“我。”“……”嚴警察不說話了,眼神有點兒虛無縹緲,他覺著,這建議太不現實了。“對唱……咱倆?”特意把尾音拔高一個台階,意思是這事兒不靠譜。“怎麼?信不過我?”。“……也不是……”。“那就趕緊挑歌練著唄!”。“……那、那我得先問問,唱的啥歌……我、我可告訴你啊,那啥《今天你要嫁給我》打死老子也不唱!”。“沒,還唱你那《兩隻蝴蝶》。”。“不、不成!這首雞皮疙瘩也夠茂盛的!”。“那你到底要唱什麼?!”兔崽子橫眉冷對,老嚴哼哼唧唧,“總之……反正……酸的麻的老子都不唱!”。“那你要唱啥?苦的?‘小白菜呀~地裏黃呀~’唱這個?!”。“……我又沒說要唱那個……”。“哼,好吧,你先跟你們領導溝通溝通,商量好了再來!”遊宇明說完就起來穿羽絨服,旋開門往外走。“哎!你、你哪兒去?”。“回學校!”。“你、我一個人咋練?!”。“你不還跟你們領導商量了嘛,啥時候商量好啥時候找我!真是,一個上午全白瞎了!課也白逃了,哼,搗什麼亂!”。“你你你你你!你逃課了?!”嚴警察生平最恨人逃課,尤其恨屢教不改的!上來就是一個大巴掌,直接招呼到兔崽子脖頸後頭,“好大狗膽啊你!回去告你媽去,讓她好好教訓教訓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老子那時候想上都沒得上,你還逃課?!還逃了不止一回!……”老嚴同誌的憶苦思甜隻要開個小頭就打不住了,飛流直下三千尺,他要把他觸及靈魂的思想政治教育進行到底!
進行是進行了,到底沒到底就不知道了。他進行著,一不小心就把最關鍵那茬兒給忘了——他自己就是兔崽子逃課的誘因。說他逃課,你不叫他他會來?會逃課來?會把一切拋在腦後披荊斬棘地過來挨你這一巴掌?!
“幾、幾點了?!”老嚴警察躥出去,瞄了一眼掛在走廊上的鍾,“啊!!都十二點二十了!!”老嚴一聲慘叫,縮回來拖起兔崽子就走,“走!快、快回去!給你們老師負荊請罪去!”。“……”你想啊,兔崽子比老嚴高了一個頭不止,重了半個人不止,他不走,他哪兒拖得動他?!“你、你、你走不走?!”。“不走。”。“你、你、你剛才不說要回學校的嗎?!”。“改主意了。”。“你!”。“課已經逃了,現在回去還有什麼意思。”。“當然有!回去跟你們老師道個歉認個錯,他一高興,抬抬手你就過去了!快點兒呀!”。兔崽子還是不動,他是故意的,故意讓嚴警察急得火上房,上下躥。這樣他才能感覺到他在乎他。在乎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