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齡說道:“達令,這事一定要查清楚,要不這類事還會不斷發生的!”
蔣介石點點頭,上山後即令戴笠暗中調查此事。為了真正緩和矛盾,他采取軟化粵方的方針,首先恢複了李濟深的黨籍,並把軟禁中的胡漢民選舉為中央政府局委員和國防委員。
蔣介石事後分析,太乙峰行刺事件的幕後雖是“西南派”,但真正實施行動的一定另有他人,他們不會那麼傻,如果直接派殺手,萬一敗露,場麵不可收拾。那麼,這個膽大包天的殺手會是誰呢?
時間一天天過去,戴笠雖多方努力,廬山行刺事件仍無結果。並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月24日,上海《申報》又刊載了一則驚人消息:“財政部長宋子文偕機要秘書唐腴臚及衛士六人,昨晨七時由京乘快車抵滬。宋等下車後出月台,方入該大廳,過訊問處,在候車室門前,突有暴徒多名抽出手榴彈、盒子炮、手槍向宋猛射,宋之衛士也拔槍還擊,一時子彈橫飛,煙霧彌漫,北站大廳忽變成戰場。當時正值旅客出站,聞聲後四散驚走,秩序大亂。結果宋氏自身幸免,秘書唐腴臚則中數彈,於昨日十一時卅分傷重殞命……”
刺殺宋子文是否是對廬山刺蔣未遂的補充,不得而知。這兩樁相距恰好40天的行刺事件顯然是一人所為。蔣介石惶恐不已,若不徹查,終為所害。蔣介石一道命令,一時間,軍警、憲兵、戴笠的特務忙得團團轉。時間一天天逝去,無奈兩樁連在一起的暗殺事件一直是不解之謎。
1932年秋,上海南京路五二一號顧記錢莊發生了持槍搶劫案,四名劫匪除一人漏網外,其餘三人均被捕。在判處死刑執行前,三個人為了改變自己搶劫犯的形象,突然供出北站刺宋、廬山刺客蔣均與他們有關,同時宣稱這次搶錢莊並非主要目的,而是為了刺殺國際聯合調查團負責人李頓。
原來,自日本侵占東北後,經國民黨政府一再交涉呼籲,國聯派英國前駐印度總督李頓率五人調查團到中國進行調查,調查中,李頓發表的談話偏袒了日本人,激起國人的強烈不滿。於是,這四名殺手受人派遣準備鋤殺國聯五“欽差”,給以顏色。臨上陣,幕後首領又擔心一旦殺了李頓會引起國際糾紛,於國家民族不利,隻好改變主意下令撤退。在撤回過程中,因手中有槍,便闖入南京中五二一號顧記錢莊搶劫。
蔣介石聞訊十分重要,下令軍警一定要查出三位“殺手”的後台。此三人自知難免一死,任憑嚴刑逼供始終一口咬定是自發行動,不曾聽人指使。弄不清殺手的背景,等於斬草沒有除根,終將是隱患。蔣介石責令戴笠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戴笠先從這三位被捕的殺手入手,查清姓名、籍貫、身世,順藤摸瓜,終於發現他們都是上海灘斧頭黨首領王亞樵的手下。
王亞樵,字九光,名王鼎,別名王擎宇,1887年生於安徽合肥。父親王蔭堂行醫兼開棺材店,一邊救人活,一邊盼人死。王亞樵兄妹四人,亞樵為長,小弟述樵隨名律師沈均儒學習法律。王亞樵早年攻經史,習書法,辛亥革命期間在合肥組織軍政府,宣布獨立。後與同盟會上海總部委任的合肥軍政分府總司令孫聘驂發生矛盾,被孫當作土匪通緝,亡命南京,參加了江亢虎的社會黨,並任安徽支部負責人。1913年,社會黨安徽支部被安徽督辦倪嗣衝宣布為“亂黨”,受到鎮壓,王亞樵再次逃亡上海,加入無政府主義小組,立誌打倒社會上一切強權。1915年,王亞樵在上海以50把利斧強行接管安徽旅滬同鄉會會館(李鴻章的遺產),專事接等旅滬的皖籍客人,並積極在皖上海工人中開展幫派活動,由此形成安徽幫,在上海灘名聲鵲起。在此基礎上,王亞樵組織了200名腰插利斧的敢死隊,凡有打架鬥毆之事,這幫人一擁而上,掄起利斧,橫劈豎砍,凶猛異常。連黃金榮、杜月笙都感到畏懼,教誨自己的門徒“碰上王亞樵的人要忍讓,千萬不能招惹”。“斧頭黨”威名大震,王亞樵成為上海灘上的聞人,手下門徒數千,他控製的“上海勞工總會”會員有7萬之眾。
王亞樵性格魯直,敢恨敢殺,早年參加同盟會時曾與國民黨政客、安徽省建設廳長張秋白有過工作關係,因鄙視張的為人,警告張秋白要永遠同他保持一裏路的距離,若是見麵,定揍不饒。一天,王亞樵從寶昌路寶康裏走出,適遇張秋白從寶康裏人行道上走來,張躲避不及,隻好硬著皮頭走來,並堆出一副諂笑同王亞樵打氣呼呼。王亞樵破口大罵:“混帳東西,竟敢跟老子走在一條路上!”舉起文明棍打將過去,張秋白嚇得抱頭逃遁。1925年,王亞樵隨盧永祥參加直皖大戰兵敗回到上海,加入了國民黨。一次,部分黨員在霞飛路聯益坊召開會議,王亞樵與上海警備司令楊虎城意見不一發生衝突,因個子矮小,他竟爬上凳子隔著桌子抽了李虎城個耳光。身材高大、握兵千萬的楊虎城深知王亞樵不好惹,不僅不還手,反而還擠出一副討好的諂笑……
戴笠與王亞樵曾有過一段師生之誼。早在1924年,戴笠在湖州投奔到王亞樵手下,擔任分隊長之職,頗受器重。而戴笠對王亞樵必稱“先生”,執禮甚恭敬。但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如今戴笠投奔到蔣介石旗下,那段師生之情自然不必再提。公事公辦,戴笠很快查出1931年盛夏廬山刺蔣和北站刺宋,均是王亞樵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