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山穀在雲霧繚繞的天邊矗立著,遠遠的一抹青黛之色若有似無,縹緲得不知是雲在動還是山的移,就仿佛是一幅水墨畫卷遊移在人的心底……
早春,滿穀桃花豔綻若熾,仿若十裏霞披,冷清的雲霧穿梭其間,仿佛這一絲絲煙霞也被映照成了粉紅色。
阿萱清冷的坐在桃樹下,靜靜的看著林子裏還沒化形的小桃子們嘻笑打鬧,她的眼前,仿佛又看到那個孩子笑嘻嘻的用他稚嫩的童音喊著萱姨……
萱姨,萱姨,你看小桃子們出來了!
萱姨,萱姨,你看我把兔子逮回來了!
萱姨,萱姨,為什麼織姨如此討厭我?
萱姨,萱姨,我錯了,你讓織姨別趕我走!
那個孩子倔強的抿著唇,淚水的眼框裏打轉,她不曾心動,她隻是,隻是有些心疼!
她的心,好疼好疼好疼啊!疼得似乎可以滴出血來!
明明都過去那麼久了,為什麼她還是記得那孩子的每一次淘氣後那晶亮的無辜眼神,每一次惹人憐愛的稚嫩笑顏!
阿萱愣愣的坐著,小桃子們的臉一張張似乎都變成了那孩子,一個勁的叫著萱姨!
“小洛……”
她張開纖細瑩白的五指,拂上那孩子的臉,一絲陽光從指縫中穿過,照在她蒼白的臉上,卻是那麼的冰涼……
桃花開始飄落的時候,她又聽到小桃子們的通報:“小公子回來了,回來了!”
“小公子就在穀口,就在穀口!”
是啊,他又回來了,那孩子其實聰明得緊的,不論穀外幻陣如何變化,每當穀中小桃子們泛著朦朧光華的時候,他總是找得到回家的路,隻是,一年又一年,都被妤織趕走了去!
“啊,阿萱姐姐!你還是不見他嗎?”剛剛成形的小桃子瞪圓了眼,“小公子好可憐哦……”
“不見,不見!”阿萱反應激烈的吼道,為什麼要回來呢,明知道他們,其實是不可能的,四年的時間還不能讓那孩子忘了她麼!
“可是……”小桃子撅起嘴,粉嘟嘟的臉漲得通紅,“小公子他……”
“你不懂的!”阿萱悵然若失,“我不該見他,也不能見他……”
“可是小公子已經在穀口站了三天了,沒喝一滴水,沒進一口食……”
“什麼!”阿萱赫地站起來,“那妤織呢,她怎麼沒趕他走?”
小桃子嚶嚶的抽泣道:“妤織穀主趕小公子走,小公子就自己把自己釘在了入穀石上!他的血一直流一直流……”
“小公子對穀主說,‘您叫我離開,萱姨也叫我離開,每年回來萱姨竟連見我一麵也不肯嗎?她恨我我認,她讓我走,我也認了,可是,我很想她,那怕哪是看她一眼也心滿意足,可這一個小小的要求,她也不願意嗎?織姨!我累了,她不見我,我隻好走,可是,這次我將我的魂魄留下,永生都守在穀口!織姨,你說!這樣可好?你們讓我離開,我便離開,徹底的離開這個世界!你們可滿意?’小公子眼睛空空的,慘白著臉,大概,大概是……”小桃子偷覷著阿萱的臉色,小心翼翼道:
“大概是絕望了!”
阿萱怔了神,這孩子怎麼這麼傻!隻見跺足道:“那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因為穀主不許呀!”話還沒說完,麵前的人便一閃而逝,小桃子驚愣的張大的嘴,“天啦,從沒見過阿萱姐姐跑這麼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