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由在崖邊苦等了一夜,露水深重,他整個頭發跟衣服都被打濕,破不開崖邊禁製,又沒辦法下崖去探個究竟。天亮的時候,他的心都涼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暖暖的打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終於決定不再苦等,去向無暇子求助。
縱如此,希望也極為渺茫。
因為,能破開崖邊禁製的,除了上清宮的幾位,他並不曾聽師尊說起過,他也能破得開。
讓師尊去開口求人,也不知道他肯不肯。
無論如何,徐由決定背水一試。
無暇子聽得此事,極為震駭。
“你怎麼當時不阻止呢?又或者昨晚就來告訴我……”告訴他之後呢?
徐由沉默。
無暇子說完才覺自己情急之下亦失言了。
因為深淵禁製,是積上清宮數位前輩一起聯合才能打開,並非一人之力。且清風子並不在這些人之列,他若能帶著修為低如葛紅霜這般的弟子在禁製來去自如,問題便嚴重了。
師徒兩個匆匆出來,便要往崖邊趕去,迎頭撞上一人,悠閑而來。
“一大清早的,師徒兩個好興致,這是要往哪裏去?”正是清風子。
徐由百年道行,至此已失了鎮定,隻差衝上前去揪著清風子的領口問了。
“紅霜呢?”
清風子的表情很詫異:“大概……在修煉吧?!我打坐完出來的時候,她還在房裏……”
徐由的眼睛都紅了:“你騙人!”明明我瞧見你將她帶到山崖下麵去了。
清風子似很感興趣:“你怎麼知道我騙人?”
徐由一噎:“……”跟蹤這種事情,在沒搞清楚清風子打的什麼主意之前,他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說出口的。
正人君子做慣了,偶爾疑神疑鬼做回小人,已經讓他極為不自在。
“既然你隻是猜我在騙人,那我有沒有騙,你不如去霜霜修煉的院子裏瞧上一瞧,可好?”清風子脾氣極好,一點怒意都沒有。
徐由卻心中惱恨異常,清風子那種略帶著些前輩關懷,讓人挑不出毛病的親昵的叫法,讓他隻覺刺耳異常。
說不出哪裏不對勁,就好比全下清宮的人都在議論,小師妹要與掌書結為道侶了,他也決不相信,但是那種不舒服又極為微妙,像一根刺一樣紮在那裏,拔不出咽不下。
無暇子,清風子,徐由三個人一起來到葛紅霜的小院,進去的時候,葛紅霜還在睡覺。
她氣息平穩,麵色如常紅潤,就好像往常一樣,神魂安定。
修真界的道士們一般都是打坐入定的,但葛紅霜小時候一直與靈獸為伍,頑劣不堪,凡人世界的許多毛病都不曾改掉,洗澡吃飯什麼的。到了修煉的時候,她便總是找借口偷懶,坐沒坐相,無暇子一度非常生氣。
但很快他便發現,這個小徒弟並非沒有修煉。
隻是她與靈獸們相處的太久,而那些靈獸們呼吸之間,玩樂之時,打盹的時候,每時每刻無不在吐納修煉,偏偏葛紅霜靈慧,別人運行功法,必要打坐,而她卻是在與靈獸玩耍追逐,甚至上床睡覺之時,一天十二個時辰,五髒內裏的功法甚少停止運行。
她已經把修煉的法門融入到了日常吐納呼吸之間。
這也就是為什麼那麼多同門裏麵,雖然她玩的時候最多,被無暇子逼著練功的時候不得不裝模做樣的打坐,但功力增長速度飛快,遠超同門。
徐由像見鬼了一樣,完全不能相信自己所見。
他明明瞧見清風子帶著小師妹下了懸崖,隻不過回來搬了一趟救兵,小師妹便安然回轉了?
一定有什麼不對?
清風子見他臉色難看,已有幾分失態,心中也有了幾分疑惑,正準備離開,葛紅霜揉揉眼睛坐了起來。
“師尊師兄——”奇怪,好像有什麼東西給忘了?
忘了什麼呢?
旁邊清風子笑的暖意融融。
——小霜霜,你忘了可真不關我的事,是你自己本事不濟呢!
“啊啊我想起來了,師尊……”
徐由瞳孔一緊,心都提了起來,隻覺即刻便要真相大白。
“師尊,萬一上清宮的玉珠兒師姐找來了,麻煩你把掌書退還給他吧?!他非要留在這裏,我總有一種預感,這個小院子快保不住了,說不定到時候我渾身的骨頭都要保不住了!”
玉珠兒生的圓潤,為人處事……嗯,跟她的體形成正比,一樣的氣量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