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林寧攜手飛出洞穴,方才立穩足跟,但聞身後一人驚叫道:"十七!果然是你!可真是把我急壞了!"聲音中又驚又喜,竟是三郎的聲音.
驀然回首,赫然竟是嚴素秋與三郎帶有神兵,已待嚴陣衝入。那些兵將有些是東海人馬,有的我卻並不認識,但看服色,卻也認得出是華嶽手下。
我張口結舌,一時之間,臉頰飛紅,竟不知該如何解釋才是.林寧卻早不露聲色地放開了我的手,微微一躬,說道:"少君無恙,林寧可就放心了.不知洞陰公主鳳駕可安?"
三郎含笑還禮,態度溫文:"洞陰公主已被我派人送往華嶽暫住,公主說,先前在洞中多蒙大司命相助,恩不敢忘."嚴素秋款步上前,上下打量了我幾眼,淡淡道:“沒事罷?沒事便好。”她性情疏淡,難得說上這幾句,背地裏不知已操了多少心思。
三郎卻是又驚又喜,拉著我的手,一徑隻是詢問。末了,皺起眉頭,說道:“那神鼎雖然威力極大,但似乎與傳說之中尚有很大差距。若催動這神鼎之人為玄武大帝,隻怕縱是你二人聯手,也未必能擋其威。隻是這人似乎此時有真力不繼之象,故不敢與你們對戰。”他談笑疏朗,似並未有何事縈懷。
忽聞"轟隆"一聲,聲驚天宇!眾人遽然回頭,但見洞頂山凹之間,有濃重的黑雲排空而上,凝積成大塊大塊的黑色陰影.腥臭濃黑的氣息,自黑雲中衝散開來,眾人掩鼻後退,紛紛駕雲飛開.
黑雲之間,有一道金赤之光扶搖直上,瞬間劃過天宇,直投向西方而去!
林寧清俊的眉宇,不由得輕輕抽動了一下,喃喃道:"是他……是他……"我心中湧起一種難言的情緒,應道:"他,回去西海了."但聞一女子聲音冷冷道:"他還帶走了三界神鼎!"
我驀然轉頭,但見嚴素秋神情冷肅,負手而立,冰玉般的麵龐上,也隱隱浮起一縷焦躁之意.三郎卻隻是望向那金赤之光遠遁去處,過了片刻,方才淡淡道:"回去西海,那也無妨.以前天帝尚可裝聾作啞,任由他之所為.但此番十七與大司命親自經曆,且有我等作證,天庭勢必不能坐視不理."
我覺出他仍是緊緊握住我的手掌,餘光瞥見一旁默然而立的林寧,臉上沒來由一紅,低下頭來,輕聲道:“三郎,我……我……”三郎轉首,凝眸相視,抬起一隻手來,溫柔地掩住了我的唇:“十七,你什麼都不用說。我相信你,你仍然是我的,不是嗎?”
三郎……我心中微微一酸:你這樣待我,我怎能不是你的?
三郎柔聲道:“十七,此間事了,你跟我回華嶽,好不好?”我艱難地回首,望向他摯誠的眼眸。他的眸子專注而明亮,充滿了孩子般的憧憬與喜悅,聲音也充滿了企盼:“我們不回天宮去,就在華嶽之巔住下來,每天我要和你一起,並肩觀看華山的日出與雲海。十七,從第一次見到你前世的畫像,我盼這一天,盼了許多許多年。”
我低下頭來,履尖下踩著幾叢衰敗的枯草.時已入秋,草木開始凋零,那幾莖枯草尤其顯得蠃弱可憐.
三郎低喚道:“十七?”聲音中已多了幾分驚疑、幾分哀求、幾分傷心。
我咬了咬牙,心道:“這次便是豁出去了,又能如何?畢生若無心愛之人相伴,便是象父王一般,活得千年萬年,徒有何益?此次好容易撿得性命,難道我要再跟他擦肩而過麼?”我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鄭重道:“三郎,我有幾句話,想要對你……”
忽有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溫柔平和,一如尋常:“林某先前從太素公主手下,已經救出我神廟中被擒的弟子,兼之另有大事要辦,此番須前去安置.在此先與各位道別!”
我悚然一驚,也顧不得許多,抬頭失聲叫道:“你要走?”
林寧神色平靜,淡淡一笑,答道:“正是。十七公主,林某有幾句話,想贈予公主呢。”
不知為何,眾人聞言,竟然都默默讓了開去,連同素秋與三郎.
我仰首望向林寧,心中千言萬語,一時竟都堵在胸臆之間,再難吐出分毫。
你終於還是要走。可是我不能不讓你走,我將回歸東海,率領四海水族,向敖寧正式宣戰,解救那些魂魄被拘於鼎中不能解脫的龍神。此次敖寧叛亂,天庭不管,佛界亦有顧忌。在凡人眼中高貴的龍神,佛徒口中所尊崇的天龍那迦,不過是八部中普通的一眾,斷然不會勞動佛祖的大駕,打破當今佛道二教並存的和局,從而斷然與天帝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