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西參加培訓時,大師立了兩個規矩:一是聽課時必須關掉手機或者把手機調至震動狀態;二是不能隨便離場,如果硬要是離場的話,必須站起來說聲sorry,得到大師的ok後,我們才能go。頭幾天,我一直做得很好。就在大師眉飛色舞地講述如何進行“陌生拜訪”時,我的手機響了。手機裏羅文演唱的《射雕英雄傳》鈴聲,音質空曠,極富感染力。所有人頓時將目光掃向了我。我急了,急忙想關掉手機,卻動作卻是那麼遲鈍。我無意識地說了聲sorry。大師扇了扇他的手掌,說,ok,ok。大師示意我馬上出場。想必大師對射雕之曲極不適應。
手機顯示的電話區號是老家那邊的。我來到教室外的走廊裏,還未來得及喊“喂”,我就聽到了我年邁母親的聲音。母親說,鬆崽,你在哪裏?我都四十的人了,母親還是喊我“鬆崽”,沒絲毫別扭感。對於母親的這般稱呼,我也習慣了。我說我在江西學習。母親顯得很高興,急著問,去了幾個人?我說,湖南一共來了四個。母親總是提醒我一個人出差,千萬要注意安全。很明顯,母親對我這次四人外出學習是絕對放心的。母親又問,省裏去了幾個人?我說,就我一個,其他三個都是基層單位抽來的。母親“哦”了一聲。聽得出,母親很自豪。我說,媽,我在上課呢,有事嗎?母親忙說她沒什麼事。隨後母親又告訴我她在二姨家給我打電話。母親還說,二姨也想知道我這次有沒有希望。我說,媽,還沒結果呢!如果沒其他事,我就掛了。母親說,沒事,沒事,你上課去吧!
教室裏一陣哄笑。我感覺到大師已經把“陌生拜訪”描述得非常精彩了。我隱約得知,大師嘴裏的“陌生拜訪”不僅僅是對客戶,還要對自己的領導,要把營銷領導與營銷客戶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上。大師後麵說的內容,我基本上聽不進去。我在想母親剛才那個來電。
母親上個月被我接到長沙住了半個月。要不是她經常鬧頭痛,說什麼她是不會來的。每次想接母親來一趟省城,母親總借口說等我集資房建好後再來。上個月,母親的頭痛得真是不行了。我和妻子告訴她,省城有一家出了名的專治頭痛病的醫院,母親才答應來省城。這也是母親第一次出遠門。來到長沙,母親才知道我在這裏過得並不像村裏人說的:省裏的幹部,個個住高樓,坐電梯。我租住在單位一間不足60平米的簡陋小房裏。一到晚上,我和妻子忙乎著攤地鋪,母親總是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顯得很拘謹。我和妻子帶母親去湘雅醫院檢查,醫生量了我母親的血壓後,顯得異常緊張,醫生問,你們住哪?我說,黃土嶺。醫生又問,是走路來的?我說,是。醫生很嚴肅地說,這麼高的血壓,還敢走這麼遠的路?萬一摔倒了,那是相當危險的!醫院的檢查結果是:母親患有嚴重的高血壓,腦動脈有些硬化。醫生給我母親開了一紙長長的處方。劃價時,母親緊跟著我。當母親得知那單子裏列了1600多塊錢的藥時,顯得很惶恐,堅決要求醫生劃掉幾樣藥。我和妻子勸她說,媽,這些都是專家醫生指明的,不用這些藥不行。母親像個孩子似的,不斷地用鬆皮般的手背擦眼睛。母親守在繳費窗口,堅決要求我們找那個醫生劃掉幾樣藥,否則就不讓我們付款。母親說,人都會老,老了都會生病,吃再多的藥也是空事。萬般無奈,我們隻好求醫生把高價藥換成了廉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