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樹的葉子黃了,落了,又重新抽出了新芽,在春日陽光的照耀下,翠綠欲滴,散發出勃勃生機。
穀慕晴坐在樹蔭下的紫竹躺椅上,半眯著眼,雙手輕撫已經隆起的小腹。
世子自半年前那夜酒醒後看見自己臉上斑駁的淚痕,捂著嘴罵了一聲晦氣就再也沒有來過自己的房間。
反而是老夫人和二姐姐對自己越發的殷勤了起來,看來老天對自己還算不薄,至少給了自己一個相依為命的孩子。
此生再無它求了吧。
她仰頭看了看樹葉映到地上變換的斑駁光影,靜靜出神。
“小姐,快走!”一聲急呼驚醒了穀慕晴,心中猛地一顫。
隻見綠玉驚恐著一張臉,跌跌撞撞的從遠處跑來,蓮青色夾裙上麵血跡斑斑,一頭跌坐在穀慕晴麵前喘不過氣來。
“綠玉,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發生了什麼事?”穀慕晴騰地站起身來,一股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一把扶起綠玉,急切的問道。
綠玉的臉色越發焦急“小姐,沒時間解釋了,二小姐要害你,快走!”稚嫩的小臉滿是恐懼,眼淚撲簌簌不停的往下掉。
咯噔一聲,心底一沉。
穀慕晴眼中的不可置信一閃而過,語氣變得急促,“我們走。”
她撫著小腹,忙要過去攙扶綠玉。
“來不及了!綠玉求你了,小姐,你快走!不要管我!”
“咯咯咯,好一個主仆情深的戲碼,不過確實是來不及了,三妹妹,就這麼急著走麼?怎麼也得叫我這個當姐姐的送你一程才是。”一程兩字咬得極重。
穀慕蝶由丫鬟碧珠扶著,身著鏤金絲鈕牡丹花紋拖地蜀錦如意月裙,金累絲鎮寶蝶趕花簪戴在精心綰起的朝天髻上,姿容精致,氣勢非凡。
緩緩走至近前,紅唇彎起大大的弧度,一個示意,身後兩個跟隨的小廝上前兩步擋住了穀慕晴的去路。
一隻染成淡緋的蔻丹指尖抬起穀慕晴的下巴,居高臨下的望著這個從小就被自己踩到腳下的庶妹,嘴角扯出一抹譏諷。
“三妹妹,你怕是走不了了呢。”
穀慕晴雙手護住小腹,眼睛湧出驚恐的淚水,不可置信的搖頭,“不,二姐姐,你不能這麼對我,我肚子裏還有世子的孩子,國公府是不會同意的。”
“哈哈哈,我的傻妹妹,你還真是天真!你真以為肚子裏那個孽種就是保命符了嗎?”
“國公府此時正在審問與你通奸的馬夫,相府丫鬟拿給我繡著你名字的絹帕,不湊巧的從馬夫身上搜了出來。”穀慕蝶得意的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已經是百口莫辯、人人唾棄的賤婦!”
嗬嗬嗬,穀慕蝶麵露猙獰,“而你肚子裏的孩子嘛,自然是那個低賤的馬夫的孽種!”紅唇靠近穀慕晴的耳邊,慢慢的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宛如嗜血的修羅臨世。
一種無以複加的危機感從內心深處蔓延開來,穀慕晴的眸子越發驚恐,雙手緊緊的護著肚子。
“不,我不信!”穀慕晴的心徹底慌起來,歇斯底裏的喊道。
“嘁,你不信又有什麼關係?國公府的人信了就行了,嗬嗬,為了讓你死的瞑目,悄悄的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穀慕蝶靠近她的耳畔,豔麗的紅唇中吐出這個世上最殘忍的字眼,“那個馬夫,還是世子親自找的呢。”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身上的怪味還真是不討喜,世子爺聞了一次就嫌惡得很,直罵納了你這個全燕京城都當做笑柄的賤人晦氣的很。”
“哦,對了,你不用擔心姐姐會被責罰,太醫驗證過了,我肚子裏已經有了國公府的長子嫡孫,求神拜佛了那麼久,終於得以賜下麟兒,說起來妹妹還真是我的福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