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永樂六年,天下初定。
開封府城又迎來了黃道吉日,嫁娶、辦宴、狀元回鄉,大街小巷皆是喜紅高掛,大紅燈籠懸梁,舞獅歡慶,喜轎繞街,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小賊快給本姑娘站住。”喜氣中突生一聲嬌喝,引得路人紛紛扭頭循聲望去。隻見粉衣俏羅裙,白緞褲靴的嬌俏女子,撞倒了媒婆,撞翻了迎娶的隊伍,驚的新郎胯下的駿馬嘶鳴。俏女子無視自己造成的混亂,徑自追逐一青袍男子跑進了巷子。
媒婆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大紅花斜在頭上搖搖欲墜。媒婆氣的跳腳:“這個天殺的魯莽丫頭,哪個敢娶,欠了她的了。”
朱小溪追著青袍人跑到花街便追丟了人,她站在路中央殺氣騰騰的四下尋找,一抹青色入目,靈動的眸子倏地一斂,足尖點地,飛身直奔青袍男子。雁落平沙,穩穩落在男子的身前,隨即一個落花旋身探指點了男子的穴道。“小賊,看你還往哪裏跑?”
朱小溪上下打量了一番麵前的年輕男子,纖細的柔指輕佻地挑起男子的下巴,嘖嘖道:“張的不錯嘛!去倌樓賣也比過做賊,說不準本姑娘還會去捧個場。”
男子露出一臉的迷茫道:“姑娘是否認錯人了?在下並不認識姑娘。”
朱小溪哼道:“哼!本姑娘可是親眼瞧見你偷了人家的錢袋,怎麼會認錯?”
他隻覺好笑,這可是有趣了,自己何時偷了別人的錢袋了?“敢問姑娘可有見到那賊人的模樣?在下雖不敢說自己如何英俊,但是普天之下能與傅某容貌一般無二的定是難尋,就算是雙子也有不同,更何況在下是家裏的獨子。”
不久前他正和幾個朋友在百花樓喝花酒,喝了多時覺得無趣,於是獨自離開了百花樓,打算回客棧休息。沒想到會被誤當成了賊人,點了穴道站在大街上動彈不得。
“……?”朱小溪被問住了,她確實沒有瞧見賊人的臉,隻是看到了背影。她看著男子,上下細細打量。麵如冠玉,濃眉斜飛,水盈盈的桃花眼似醉非醉,看的人心神蕩漾,鼻挺唇薄,輪廓剛毅又因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添了一股媚柔邪氣。在她打量男子的同時,男子也正打量著她。她忽然覺得臉頰發燙,扭過臉去,“敗類。”
男子笑了,彎起的桃花眼更是風情萬種,心想這丫頭倒是有趣。“在下雖然算不上什麼君子,但也不是敗類之徒,還請姑娘解了在下的穴道,放在下離去。”
“別以為王八脫了殼就是黃鱔,速速將偷取的髒物交出來,本姑娘就不拿你去官府治罪,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朱小溪揚起臉,女俠氣勢咄咄逼人。
他哭笑不得,自認不是什麼善良之輩,但也不會做偷雞摸狗的事。“在下哪裏像個偷兒了?姑娘可以去百花樓問問,在下一炷香前還在百花樓與幾位朋友吃酒。”
“哼!誰知道你那些朋友是不是和你串通一氣,狗鼠一窩。”
“那姑娘要怎麼才肯相信在下?”這丫頭不僅刁蠻,且還固執,他今天算是遇上大麻煩了。
“我要搜身。”朱小溪朗聲言道。
他瞧了眼四下,佯裝為難道:“搜身倒是無所謂,姑娘要搜盡管收就是,隻是這光天化日下,你一個姑娘家隨便搜一個男子的身,怕是不妥。”
“少廢話,任你的借口再多,本姑娘也要搜。”
朱小溪不待他啟口,兀自動手搜身。搜了許久,除了一把象牙扇,幾兩碎銀子,一塊玉墜,一無所獲。她納悶了,難道自己真的抓錯了人?她狐疑的上下打量眼前的男子,從頭到腳,從腳到頭,從前到後,從鞋子到發飾,從身高到背影,明明就是那賊人無疑。除了沒有見到賊人的相貌,幾乎一般無二。
“姑娘已經搜過了,是不是可以放過在下了?”他見她一臉鬱悶難解的模樣,心下倒是愉悅。因月前從開封采辦的貨出了點問題,這次才會親自來開封采辦,討要賠償,鬧的很不開心,上午辦完了事,便和幾個朋友到百花樓吃酒解悶。百花樓的花魁雖美,琴歌固然動聽,但還是解不開心裏的悶結,卻不想一個烏龍突從天降,烏龍不大,倒是解了心中的悶氣。
“今日本姑娘一定要找出證據。”
瞧著一臉不忿的蠻丫頭竟開始脫起他的衣服,他有些詫異,難不成這丫頭腦筋有問題,其實是個癡兒?“姑娘,男人的衣服可不是隨便脫得的,你既不是在下的內眷,此處又是光天化日,你脫扒在下的衣服,可是有傷名節的事,以後哪個好男兒還敢娶姑娘?”
“本姑娘不稀罕。”
他眉目一挑,凝視著眼前紅撲撲的俏顏沉思。
“姑娘還要脫嗎?在下可就剩下一條褲子了。”男人袒胸露背無所謂,當街露屁股可是有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