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戰告捷,皇甫殺從此威名大噪,天下黎庶,年長若期頤老翁,年弱如初言孩提,莫不知其名姓。
每次征戰,秦琛劃策出謀皆是果決,但從來都是開戰後便退入中軍帳中,自己和自己下棋。他其實並不怎麼愛下五子棋,隻是因為除這種簡單易學的棋之外什麼都不會下而已。
秋風瑟瑟,有些懶意,遂準備披掛上馬,奔向城門。守城軍士見是皇帝來,命開城門,遂十數騎跟隨秦琛出城。
兩家軍馬都在排兵布陣,見皇帝來,秦軍士氣高漲,持戟持戈,傲視東平軍。雲竹虔領先鋒軍,見秦軍忽然如此,大怒不禁。欲挑戰皇甫殺,但聞時士卒報後方秦琛到,於是大罵秦琛為賊,取純白抹額戴上,揚言要報國仇家恨。
秦琛駕馬到陣前:“雲竹複害我不成,反被我殺。”雲竹虔聽罷,怒道:“反賊何太甚?且不說國恨,你殺我父,此仇不共戴天;又押我妹妹不放,我當生吞你血肉!”
秦琛笑道:“桀紂不君,而湯、周武王取而代之,自此民皆安居。秦殘暴治國,而漢高祖劉邦斬白蛇起義,立劉漢天下,自此民皆樂業。自古王朝興盛,都有定數,楊曇窮兵黷武,縱情奢欲,種種不詳,堪比桀紂,我反之,順天意。此其一。”
話畢,見雲竹虔臉色變了幾變,又道:“若言篡位,雲竹複便是主謀!隻是我料他即位會行朱元璋殺功臣之事,到時候我助他奪天下,他反害我性命,於是才殺了他,你雲竹家老小,我都未動分毫,且替君贍養。此其二。”雲竹虔垂頭不語。
秦琛揣度其心,料已不差許多,調轉馬頭便走。雲竹虔忽然大喝道:“且住!我們打一架!”
秦琛應戰,策馬揮劍。二人合戰一處。
這時華蘭未得帝諭,不得下城出戰,見雲竹虔猖狂,又素日與旻親王府有嫌隙,甚是恨惱,趁秦琛與雲竹虔對戰,暗放冷箭。
誰料秦琛與雲竹虔約鬥十合,秦琛好容易尋出破綻,將身一送,便要用劍砍雲竹虔,手臂倏忽中箭,一時出神驚異,便被雲竹虔險些撞下馬去。雲竹虔以槍指他,昂然道:“本欲殺你,但你既受不明之傷,再戰非君子,待你傷痊,我們再戰。”
秦琛神色不變,隻抱拳,朗聲道:“既如此,擇日我定當下戰書。”按轡徐行回城。雲竹虔低聲輕顫,在他身後問:“我妹妹?”秦琛不答。雲竹虔悵悵勒馬收兵。
秦琛被眾人接回中軍寨,華蘭早已在賬外自縛長跪請罪。秦琛站在寨口,冷哼一聲道:“沙場上誤傷常有,但你手段卑鄙,實在可恨。”皇甫殺抱劍而立,也深鄙夷華蘭。華蘭羞慚,唯諾諾稱是。秦琛大怒,喝命推出斬之,眾將苦告方免。是夜華蘭自覺在秦軍中再無顏麵,單槍匹馬投奔東平而去,秦琛隱於高樓上望見,賞月如故。
華蘭投降東平,世子月妄排開筵席待之。雲竹虔早知今日之事是華蘭所為,便差人秘密告訴月妄,月妄星眸一凝,但笑不語。
到了開筵的時辰,東平隨軍出征的一班兒文臣武將都已到齊,月妄宣布秦將軍華蘭來投降,命人請來,不多時,甲兵提華蘭頭來,摔在地上,登時腦漿飛濺,血流滿地。
月妄雙眉一掀,起身環顧驚駭的眾人,哈哈大笑道:“諸公莫驚。似這等背主之徒、卑鄙小人,當血濺此地。”言罷,除了文官,武將都言笑晏晏,視若無睹。地下血腥,衝鼻穢氣,也不讓人清掃。
似乎割人頭顱若彎一彎唇角那麼容易和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