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第一卷 涅磐 第二十一章 意外(1 / 2)

雨夜,升龍王朝的第二大城市東興城裏,最大的一家錢莊通源錢莊裏,雖然已經關了門,卻透出片片燭光,說明此間的工人們還未休息,仍在工作中。

淅淅瀝瀝的雨聲飄蕩著,這雨已經下了一天一夜了,卻還沒有停止的跡象,仿佛天上裂了一條縫,雖然漏的水不多,但總不能止住。

東興作為一個商業城市,跟國都右京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存在。這裏因為靠近出海口,貿易往來頻繁,所以比起一板一眼的右京來,更增添了幾分活力,而這裏濃重的商業氣息,也被右京自恃身份的仕人學子們蔑稱為利欲熏心。然而諷刺的是,這些仕人學子們的生活開銷,尤其是奢侈品,卻很大程度上都是由這個“市儈之都”來供應的。

通源錢莊是一家老字號的錢莊了。老板童連采的生意手段絕對沒給自己的名字丟臉,“連采”,“斂財”,幾十年經營下來,硬是把一家小小的當鋪開成了一家全國連鎖性質的大錢莊。很多人都對他的發跡產生極大的興趣,但這個老財迷死活也不肯將自己的致富秘訣說出來,即使是自家後代也不成,不免讓人對他產生一些腹誹。

不過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事。人們一致同意,不論童連采的生意經有多麼巧妙,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這人絕對是個心誌堅強的主,否則生意場上那麼多大風大浪,怕是早就被人給掀翻沉底了,而童連采一貫以來的表現,也證明了這個問題。

但在這個晚上,通源錢莊後院的密室裏,他卻規規矩矩站在一張書桌旁,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多出一下似的,靜靜等待著書桌後的人細細閱讀完手中的書信。

這張書桌本來是他的,他經常在這個密室中打點自己的生意,清點自己的財產,然而此刻書桌卻換了個主人,他這個原主也隻能站在一旁像個書童似的安靜,平日裏的氣質完全不見,根本看不出是一個全國都數得上號的富豪商人。

明滅的燭光下,坐在書桌後的人,屬於金屬的半邊臉龐閃動著光澤,燭光的溫暖和金屬光澤的冰冷,將另一半俊美得堪稱經典的麵容映襯得無比詭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管是人類的臉還是金屬的臉,都完全看不到一絲情緒的波動,童連采雖然奇怪為什麼主人看這麼短一封信要看那麼久,卻也不敢出聲打斷主人的思路。

忽然,一陣突兀的鳥叫聲響起,若在平日也就罷了,現在這種下雨的時候哪裏來的鳥叫?

李峮的眼光倏地從信紙上移開,掃向了童連采。童連采隻覺得好像被根針次了一下似的,幾乎是跳了起來,衝到一個小鳥雕塑的旁邊厲聲問道:“什麼事?不是吩咐過不準來打擾的嗎?”

他不敢大聲了,怕引起李峮的不快。同時也不愧是個老奸巨猾的生意人,一開口就是為自己澄清——他可是吩咐過了手下人的,手下人自己不守規矩,與他無關。

一個明顯有些膽怯的聲音傳來,顯然此人對於違背童連采的命令也是有些心驚膽顫的。但正是因為如此,能夠令他不顧害怕也要一定要通報的事情,必定不簡單。

李峮微微皺起了眉頭,隻聽那人說道:“老板,外麵有個人想要見主人。”

童連采愣了一下,轉頭看了看李峮。能夠知道通源錢莊實際是李峮的暗中勢力的人不多,現在居然有人找上門來,他敏銳地嗅出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見李峮沒有任何指示,他隻好轉回頭來,低聲斥責道:“誰?也不問清楚,主人是隨便什麼人想見就能見的嗎?”

那人委屈地說:“可是老板,她身上有主人的金龍令啊!”

童連采吃了一驚。

李峮為了管理好這麼大個“家”,用了一套令符來代表自己的意誌,而金龍令就是代表最高意誌的令牌,跟皇帝“如朕親臨”那塊玉佩有著同樣的作用。因此,這種金龍令,一般是輕易不給人的,而李峮的下屬隻要見了,那無論天大的事也隻能停下來,先辦了金龍令主人的要求再說。

李峮突然笑了,淡淡說道:“讓她進來吧。”

童連采一頭霧水,但多年的經驗早已證明了,做人下屬的就應該少說話、多做事,命才能長久。於是他壓下滿腹的不解,對外麵說道:“請她進來。”

“是。”那人的聲音明顯鬆了口氣,隨即一陣細小的摩擦聲,密室的門打開來,一個全身遮在鬥篷裏的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