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莉紗也自覺話說得有些重了。
但她憂心於兄長的病、國家的未來,雖說不至於爆發出來,卻總要有個渠道得以宣泄,否則怕是無法承受如此之重。撒羅不過是剛巧撞在了槍口上。
但他不畏艱險、千裏迢迢來尋找自己,沒有任何理由成為自己的發泄處的,不是麼?
歎了口氣,她帶著歉疚,低聲說道:“抱歉……你有傷在身,還是先養好了上再說吧!”
如今她在宮裏的身份不上不下,雖然滿屋子的宮女、內侍,她卻不願欠了人家的情,隨意指使別人的奴仆。正待自己來照顧,卻被宮女們攔下了,說什麼也不讓她親自動手。
撒羅卻一點也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一把抓住了法莉紗道:“公主,我來中原找你,就是要請你盡快回去主持大局,否則……”
法莉紗心頭一個激靈,猛地明白了殷駿鵬留下撒羅的真意。
興隋和牧族聯軍在沙漠中打得風生水起,一路凱歌高奏占領了大半月茲國土,但沙漠實在太大了,月茲國的範圍也不小,越往沙漠深處,聯軍的優勢就越小,這也是為什麼她將真正的防線、月茲國最後的力量都集中於沙漠深處的原因。顯然殷駿鵬也已經發現了這件事情,但他們對於沙漠的了解比起月茲國人來說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剿滅整個月茲國、月茲王室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侍候危機了,月茲國人往沙漠裏一躲,誰能找得到?
所以他才會留下撒羅,因為他已經猜到了撒羅的來意,而他們一旦有機會離開皇宮,唯一的去處就是那秘密基地。到時候興隋軍隻要尾隨他們,就不難找到月茲王室的最後藏匿之地,一網打盡!
終於猜到了原因,一直耿耿於懷的疑惑也得到解決,法莉紗憂喜交加,鬆了一口氣。最怕就是不知幾、不知彼,如今都知道了,對她來說也就等於解決了大半問題。
她笑了笑,對撒羅說道:“凡事都有個輕重緩急,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你的傷。什麼也別說了,好好修養吧!”她製止了撒羅還要說話的念頭,示意宮女們將他扶了下去,找了一處偏殿,安置下來。
如今多了一個人,固然多了一份力量,然而目標卻也大了,出逃成功的可能性和風險都各有增加。最重要的是,隨著撒羅帶來關於兄長的消息,盡快回到大漠是現在最緊要的問題,但在這戒備森嚴的皇宮中,該如何做呢?
“公主,請用茶。”一個宮女走上前來,手裏捧著一個茶碗。
“放下吧。”她隨意地說著。
宮女依言而行,卻再放下茶碗後並未立即離去,而是站到了一邊。
“還有什麼事麼?”她不禁詫異地看向她。
宮女本是低垂著頭,卻突然微微抬起來瞟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說:“公主,今天天氣那麼好,難道您就不想出去走走嗎?”
走走?她今天經曆的事情太多了,先是見到了自己的屍身,又跟撒羅重逢得到了家鄉的消息,現在都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覺了,哪裏還有走動的心思?
但她猛地回過味來,一個小小宮女怎敢在她麵前如此放肆?
心中的戒懼頓時提升了好幾個級別,她看著那宮女,麵上卻不動聲色,漫聲道:“噢?那你說去哪裏呢?”
宮女低下了頭,恭謹說道:“後宮的花園裏,趕巧今年的月茉第一次開花,漂亮非常,公主不妨也去看看。”
法莉紗笑了笑,有點好奇,什麼人會在那裏等著自己呢?
不過她倒是不擔心刺殺之類的,誰敢在皇宮裏幹那種事情?也不必擔心有人陷害,現在殷駿鵬正想利用自己查到月茲國王室“餘孽”的所在,斷不會因小失大才是。
於是她站了起來,說:“也好。那就出去走走吧。”
那宮女喜出望外,立刻說道:“請容奴婢在前帶路。”
法莉紗點了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向著花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