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世間那有什麼真能回頭的河流呢！
夜已深，
什麼人還不肯熄滅燈火
為什麼要守著窗聽那風聲惶急地穿梭不肯停歇………
好像答應過要和你一起，走上那條美麗的山路，你說那路上開滿了細細碎碎的金銀花，迎風搖曳像極了我溫柔的笑容；好像又答應過和你一起去看海，你說那海灘的細沙光澤細柔像極了我望你的視線；好像許下了許多諾言，是在那樣一個遙遠的春日的下午。而今，卻想起那許多再沒能實現的諾言，以及一些無法解釋的悲傷。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會變成今天這樣？在山路上少年的你，是不是還在等我，還在急切的向來處張望。
“夜襲？”坐在書桌旁，楚月霆對著夜襲的名片黯然發呆
名片上隱隱約約帶著夜襲特有的男人氣息，上麵隻有夜襲的名字和電話及地址。除了那些，凡是在名片上可以見到的東西都沒有——無論是頭銜、還是職務——什麼都沒有。
“夜襲？為什麼改名叫夜襲？原來不是叫秦夜嗎？為什麼連你的姓也不要了？”忽然想起秦媽媽和秦爸爸，難以抗拒的陣痛捶擊著楚月霆的心髒，攪得五髒六腑都撕裂了般的抽搐。
“是不肯原諒我嗎？連姓都不要了！”一直想要忘記的，卻從來沒有忘懷過，反而夜夜出現在夢中，反反複複提醒我、督促我、拘禁著我，不肯給我一點遺漏的機會和片刻的喘息。
“為什麼還在人界？你應該已經回去天界才對。”
為什麼？這世上一定有什麼東西是我所不能理解的，也一定有些東西是我所無能為力的。我的要求其實很微小，而朝我迎來的，卻都是一些不被料到的安排，還有那麼多瑣碎的錯誤。那麼，如果時光可以回流，當初會不會可以有些不同？陽光下的少年你我，是不是可以再相視而笑？可是，這世上哪有可以什麼可以回頭的河流。你要的我無法給；我要的——隻是希望你能快樂地向我微笑，大聲喊著我“月”。這要求雖然那麼微小，卻也是你無法再給的友情。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變成今天這樣？
“秦夜，秦時明月，你曾說你喜歡這個名字，因為月隻有在夜裏才會出現。所以你從來都隻叫我‘月’。為什麼不要了呢？”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呢？好像是在那個夏日的下午，你支在大門上的花盆砸傷了我的頭，等我醒來看見的就是你天使般的笑臉和靈活瑩潤的眼睛。你用稚嫩的聲音問我痛不痛，用你溫暖的小手撫摸著我的額頭，你明亮的眼睛裏因為擔心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是擔心被秦爸爸懲罰不許吃飯吧！）。嘟著嘴，皺著眉，你問我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自己跑過來送死？啊，天知道，我隻是因為第一天搬家不小心走錯了家門而已，誰讓那房子看起來一模一樣。
然後你就笑了，皺起了鼻子，笑得眼眯眯的好可愛，你說你叫秦夜，你喜歡我的名字，因為我們的名字在一起就是——秦時明月，你問我叫我月可不可以。
那一年我10歲，你6歲……
怎麼可以阻止那紛繁踏至的記憶？
楚月霆猛地站起來，打開窗旁的落地窗，站在窗旁，窗外逡巡的風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潮水般湧進室內。風跑得太急，太快，一下子吹散了楚月霆的發，柔軟的發絲淩亂地飛舞著，時而落在他的臉上，時而又向耳後飛去。背對著燈，燈光投在他的高大的身上在露台的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抬頭望向夜空，微揚的下巴微微顯出堅毅的線條，他的臉在光與影的交錯下曖昧不清，隻有那嘴角用力抿著，還有那眼神深邃如藤一般伸向幽遠的夜空深處……
“那麼，明天要不要去呢？”輕輕吐出這句話，楚月霆的眼神更深更遠
如果在水中放一小塊明礬，就可以沉澱出所有的渣滓
如果在陽光下放一塊三棱鏡，就可以折射出所有的色彩
那麼，有沒有一種試劑，測一下，就可以試出那糾纏在眼前的人生的悲、歡、離、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