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深秋,風很冷,抬頭望天,蒼茫昏暗的天空給不了她半點慰藉。
她不是凡人,卻因為機緣巧合過了一段凡人的日子,真正體會到了市井百姓的無奈與無助。如果她此時可以自由運用自身的法術,她真的不介意再次把狗官的腦袋開瓢。
就像上一次一樣。
上一次是狐臉水晶麵具蠱惑下的凶念,這一次,卻是她自己實打實想做的事情。
“姑娘,咱們現在去哪兒?”
身後的車夫輕聲問抬頭望天一言不發的她。
她輕輕回過頭,看著車夫那憨厚的臉,似乎明白‘偏見’這個詞是真正存在的東西。
曾經,她雖然與這些凡人麵對麵相處,但是打心眼裏覺得他們低自己一等。
低自己一等的,就活該被殺被糟踐,不管是否無辜,點背死了那也是活該。就好比當初她出事時青丘狐傾半族之力滅世的事兒,她醒轉後也不覺得那有多殘忍,那些無辜被殺的百姓有多無辜。
甚至,她還遺憾自己沒能參加滅瀝國大軍。
其實,不僅她如此。
在很多神仙眼裏,凡人如同凡人眼中的貓狗一般,心情好了,彎下腰蹲下身子抱抱玩玩兒,被抓了,惱了,就直接摔死。個別的,哈遷怒於所有的貓狗身上,見一隻鄙視一隻,見一隻收拾一隻。
這個想法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所以她從未覺得有何不對。
直到今天,帶著神仙的記憶再做一次凡人的她兩相對比,這才明白自己過去的想法是多麼的恐怖。
突然有些向往那個總雲‘眾生平等’的佛教,他們早一步看清了眾生的共同之處,他們才是大智慧。
如此一來,越發有了投身佛門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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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車夫想了這麼多事。
車夫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搓著凍出幹皮的手再次用很恭敬的聲音道:“要不先回府,問問夫人再做打算?”
“我想四處走走……”
下定決心的她摸索著腰間的骨笛,看著欲言又止的車夫微笑道:“你要是不放心,就遠遠跟著……”
“這——”
車夫還在遲疑,她卻已經大步走開。
風卷起了衣袍,整個身子如同風中浮萍一般。
她去了水邊,然後低頭看著手中的骨笛,黎宵,再幫我一次吧,幫我恢複全身修為,我要去救他們。畢竟,他們是為了救我才被官府盯上的……
這樣想著,她將冰冷的骨笛置於唇畔。
在這之前,她曾試過很多次,可是,黎宵留給她的骨笛一點反應都沒有,似乎那一次消耗了它全部的靈氣。
但是,她還是想再試一試……
黎宵臨去前珍而重之給她的東西,絕對不會那麼不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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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是利刃寒芒的刀山上,渾身是血的魂魄突然捂住自己的腰部蹲下身子,卻在蹲下身子的瞬間,又挨了幾下刀子,身上瞬間又湧出了很多的血。
他是黎宵。
前些日子,他拒絕了掌獄長老一起去九重天的邀請,所以,他現在依舊在這噩夢般的地府繼續受著痛不欲生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