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寒喝完一杯茶,思緒漸緩,機警地移目於徐徐朝自己走來的兩個男子,一雙銳利而幽深的眸定定的望著他們,隻有一眼,那兩人就默契地在桌子一丈之外停下腳步,二人雙目微垂,靜靜的立在一旁。
從夜白的角度望去,他敢肯定這兩個男子定然也是一扇門的殺手,隻不過地位稍比南宮寒低一些,從他們恭敬的態度可以瞧出一二。夜白不動聲色,神情看似專注的盯著手中那本泛黃的書本,可眼角的餘光卻時不時的瞟向那三人。
“任務都完成了?”南宮寒眉眼間有淡淡的愁緒,他眼波望向窗外,似看著什麼,又似什麼也沒有看著,淡然的開口詢問道。
“是的,都順利完成了!”其中一個男子點點頭,一邊回答一邊拍了拍胸口處裏衣夾層內那一疊厚厚的銀票應道:“大哥放心吧,憑我們兄弟二人的身法,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南宮寒淡然一笑,伸手端起茶杯,看著杯中那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茶湯,輕輕地搖晃,茶水在杯中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水紋。從柳彎彎處得到消息後,他知道任務已經順利完成了,可他的心卻從沒有這麼的糾結過。他知道作為一名冷血的殺手,是不需要,也不能攜帶著任何的感情的,可是這一次不同,那個被他傷害了的人是一個自己珍愛著的朋友,他在心底深處始終排斥著自己不齒的行為,感覺自己就快跟禽獸沒有什麼兩樣了......
“走吧,你們兩個自己把過程向門主稟報。”南宮寒站起身來,從懷中掏出一塊碎銀子放在桌子上,抄起一旁擱置著的鐵劍,不再看他們二人一眼,大步流星的走出客棧的大門。
剛剛說話的那個男子瞟了一眼南宮寒的背影,大手伸到桌子上,抄起茶壺,對著壺嘴一陣猛灌,喝得一口不剩,才將茶壺放回原處。而他身邊的另一個男子則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朝大堂出口走去。
“等等我,青龍。大哥真是的,咱們風塵仆仆趕回來,連口茶水都不請我們喝,我都快渴死了......”男子一邊用袖口抹了一把嘴角,一邊提著佩劍追了出去。
夜白有些好笑的翻了翻白眼,敢情殺手也不全然是冷漠毫無表情的呀,就像剛剛喝茶的那個小子,一定是個性格雀躍的主兒,愛邀功又浮躁,從他身上入手,比跟南宮寒更容易。夜白收起書本,放下銀子後悄然的跟在他們的身後。
市集上依舊如往昔般人潮湧動,夜白不敢靠得太近,深怕會引起他們的注意,隻有遠遠的隔著一段距離,好在出了客棧之後,有隱在暗處的同袍也悄然地盯上了他們。夜白靈巧的身形在鬧市上穿梭著,眸光緊緊的鎖著目標人物。
奇怪的是南宮寒三人自悅來客棧出來後,就像遊花園一樣的在天翊城中兜了一個大圈,最後在飄翠樓的門前停了下來。夜白追得氣喘籲籲,在飄翠樓的不遠處佯裝買東西,心裏煩悶得差點沒有叫娘了。
“客官,喜歡什麼款式的?這個珠釵很漂亮的,買一個回家送給娘子吧,她一定會喜歡的!”小檔的賣家看夜白手中拎著一個綴著珍珠的珠釵久久不願撒手,以為他很喜歡,忙才開口推銷著。
夜白這才回過神來,見自己差點就快將人家的珠釵都捏熟了,臉一紅,猛然鬆手,珠釵落在小檔的木板桌上,綴著珍珠的一角被磕缺了一點點。
小檔的檔主一看,拉著夜白的手,喚道:“呀,客官,這下,你不能一走了之啊,你看著珠釵磕了一角,我可沒辦法再賣給其他人了,你得把它買走......‘
夜白一邊望著飄翠樓,卻發現剛剛還在門口站著的三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蹤影了,一時心急,就要推開檔主。檔主見夜白不認賬,死活不願撒手,緊緊的攥住他的袖口,嚷道:“看你這書生模樣的小夥子,沒想到這麼無賴,弄壞了東西還不想賠償,信不信我報官?”
夜白哭笑不得,動不動就報官,京兆尹下的衙門每天就是要理這些不著邊際的俗事麼?你有時間去報官,大爺我還沒有時間陪你玩呢。夜白不甚其煩地從懷中甩了一小錠銀子給檔主,問道:“這個夠了吧?”
檔主眼神頓時變得清亮,接過銀子塞到嘴邊輕輕地咬了一下,確認是真的之後才訕笑著放開夜白的袖子:“嗬嗬,夠了夠了......客官,這珠釵就算您買的了,來,這個您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