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城的城樓上,宣國的幾位大將聽到西玥軍帳那邊傳來的巨響,皆有些錯愕的翹首望著。刺目的火光夾雜著呐喊聲充斥著眾人的視覺和聽覺。其中一名副將眼中有跳動而雀躍的神采,粗實的手指指著遠處,有些糊塗:“西玥那邊是怎麼一回事兒?”
莫昊然不由淺淺一笑,目光隨之掃向天際彌漫著的煙霧中,眼神透著飄渺,喃喃笑道:“這是殿下和夜組的隱衛送給西玥的禮物,按照小薇姑娘的說法,叫火樹銀花!哈哈哈......”
“火樹銀花?就是黃昏時分殿下所說的火藥麼?”另一個副將一副戎裝,厚重的盔甲下隻露出一張白皙剛毅的臉頰和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眼,此人不是韓青鬆是誰?
他下午下了城樓的時候就聽說殿下決定要夜襲西玥軍營,他好奇之下問了尉楓,才知道是天翊城那邊快馬送來的火藥,是小薇姑娘和那個叫嶽鳴的男子一起製出來的,不需要點火,就能爆炸,還取了個頗為好聽的名字,叫火樹銀花!雖說自上次就對小薇姑娘的聰明睿智深深折服,但下午他還是帶著滿腹狐疑的,那個小小的藥包當真有那麼神奇,這讓他無法相信,可眼下望著濃煙滾滾和慘然呐喊的西玥軍營,他方知自己又一次低估了她的能力,這樣一個擁有七竅玲瓏心的人,豈是自己可以質疑和褻瀆的?
“沒錯,此刻的西玥糧倉和剩餘的那兩架火炮隻怕都已經成了灰燼了!哈哈哈......‘莫昊然燦然一笑。
眾將聞言,皆不由驚喜的趴在城牆上望著遠方。
火把搖曳的城樓之上,無數的旌旗迎風招展,發出咧咧的響聲。淩燁輕袍緩帶,悄無聲息的站在那麵黑色的白龍盤旋旗下,神色微凜,淡淡的吩咐道:“西玥的火炮和糧倉已經毀去,斛律一定會氣急敗壞,想必,明日一早就會又一次攻城。莫大人和諸將都下去點兵,做好準備吧!”
眾人宛若夢中初醒,幾束目光齊齊望向站在旗下那個淡然超脫的身影。淩燁白衣如故,垂在肩後的青絲在夜風的吹拂下微微揚起,一張臉如玉般柔和靜謐,一雙漆黑如子夜的瞳眸帶著淡漠和冷凜,高高的站在城沿上,帶給眾人的感覺是一種不染纖塵的皎然,就像一個不屬於塵世的,沒有情感的謫仙,隨時都要乘風歸去......
“是!”終將頷首領命而去。
回到城內,淩燁獨自一人拿著一壺清酒,倚在案幾旁小酌。
一個身影靈巧的閃了進去,毫不客氣的躲過案幾上的酒壺,對著自己的小嘴,一陣猛灌。晶瑩的酒水順著雪白的下顎蜿蜒而下,淩燁不覺眉頭微蹙:“ 這夜闌清讓你這般喝法,真是浪費!”
“額......”曉怪戀戀不舍的放下酒壺,黑色的袖口隨意的抹了一把嘴角,嗔道:“燁師哥真是小氣,這麼好的酒竟然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喝,要不是我撞見了,豈不是錯過了?”
淩燁聽著曉怪那撒嬌一般的指控,隻是淡然一笑:“你要是喜歡喝的話,等回天翊城了,我送你幾壇。這酒水是薇釀的,已經放了一段時間了,現在喝剛剛好!”
“是小薇釀的?天呐,我好想知道你家娘子到底是啥構造,怎麼古靈精怪的,啥都懂?這酒雖淡,但帶著一股果香,很醇,一點也不烈,這樣的酒我一整壇下去,都不會醉。名字取得倒也唯美!夜闌清?真好聽!”曉怪絮絮叨叨的念著,臉上滿是驚異。
淩燁掃向酒壺的目光中有溫柔的淺笑,他拿起案幾上的小酒杯,送到嘴邊,輕輕的抿了一口,眼眸微眯,仿佛已經因為這香醇的美酒而沉醉。
“燁師哥,明日西玥會進攻麼?”曉怪托著腮,在淩燁的對麵坐下。
“西玥的二十萬大軍在增城外被我們先後消去了三萬左右,你認為斛律還能沉得住氣麼?今晚他們將他們的火炮毀了,還將他們的營帳弄得一塌糊塗,憑他的脾氣,整裝之後,就會來找我們算賬了!”淩燁一邊悠閑的喝著清酒,一邊應道。
曉怪聽完,隻覺得軍情緊急,燁師哥不馬上去點兵做好準備,反而在這裏悠閑肆意的喝著小酒,這是什麼狀況?
“那我們不是得馬上做好準備?”
淩燁手中握著酒杯,輕輕的搖晃著,望著小小的酒杯中漾起的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不急不徐的起身,走出帳外。曉怪跟著走了出來,定睛一看,才見宣軍的陣營之中,所有的將領都是一身戎裝,所有的宣國士兵都換上了嶄新的銀色盔甲,在夜色下遠遠望去,就像是浩瀚的星河一般,閃著飄嫋渺然的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