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燁為我和穆太醫各倒了一杯清茶，便開口問道：“穆太醫，可是父皇身上的毒，已經有了眉目？”
穆太醫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慈祥的眉眼間帶著讚許看向我，笑道：“都是王妃的功勞呀！”
“我？難道說真的是玉棋子的問題？”我放下手中的茶杯，忙問道。
穆太醫抿了一口清茶，不疾不徐的應道：“王妃你讓彥喜公公送過去的龍涎香殘渣檢驗出來，裏麵多了一味香料，但這一味香料本身並不含毒性。製香者有時候會調整一下香料的比例，這倒不足為奇，所以，早上老夫並沒有引起注意。後來，你又讓彥喜送來了兩枚玉石子，敲碎之後，裏麵竟然有液體，這讓老夫可是大吃一驚，用銀器取下裏麵的液體提煉，也並無毒素。”
兩種東西都是無毒的？我有小小的失落。
淩燁的黑眸波光流轉，他看向穆太醫，說道：“兩者分開是無毒的，但是加在一起，就會形成慢性劇毒？穆太醫是這個意思麼？”
燁的話讓我吃驚，看著麵色沉沉的穆太醫，他頷首點頭，應道：“殿下英明！正是如此。玉石子中的水分叫沁泓液，在一般情況下，沁泓液對人體沒有任何害處，它的質感冰涼，用它填充在玉石中做成棋子，手感瑩潤，但天長地久，沁泓液會隨著玉石的表麵蒸發滲透，手心溫度較高，接觸的話，很容易透過人體的皮膚侵入體內。而龍涎香中多加的那一種香料，在人體吸入之後，就會與體內的沁泓液發生反應，形成毒引，長期累積下來，毒性便在心脈處堆積，所以，形成胸痹的症狀爆發出來。表麵上是胸痹之症，實際上，是心脈中了劇毒！”
所以，就算是殿中的其他人有機會聞到龍涎香，也不會中毒，隻有皇帝有弈棋的愛好，又長年累月的點燃龍涎香，兩者雙管齊下，才會在他體內形成毒性！
淩燁臉色微變，他眸子忽閃，身上的氣息頓時變得十分冷冽。
“穆太醫，既然毒源已經查找到了，那父皇身上的毒，能配出解藥麼？”
穆太醫有片刻的怔忪，他緩緩抬頭，看著滿含期待的淩燁，竟不忍說出心中一早就有了的答案。他不忍心說這兩種看似無害的事物混合在一起，長期接觸後會產生劇毒，而這種慢性劇毒，並無藥可解！
我從穆太醫微紅的眼中看到了無奈，隱隱已經猜到了結果。真的沒有辦法了麼？這讓燁如何接受？
“臣，自當盡力！但皇上他中毒已深......”
淩燁眼紅瑩光點點，聰明如他，怎會聽不懂？“請太醫一定要盡力，宣國不能失去......父皇！”
穆太醫頷首點頭，轉身出了養心殿。
淩燁站著的身子微微顫抖，我伸手抱住他，安慰道：“燁，一定會有辦法的！”
“薇，我要徹查到底，是誰如此大膽，敢謀害父皇！就從這玉棋子和龍涎香開始徹查！”淩燁咬牙說道。
“不必了，燁兒！朕知道是誰了！”
內殿傳來皇帝沙啞的聲音，我和燁同時回頭，看到皇帝穿著金黃色的內衣，站在龍床邊上，麵色青白，卻難掩王者之威。
“父皇......”淩燁一個箭步衝上去，扶著皇帝的手往榻幾旁走。殿中沒有伺候的宮女，我忙走到裏殿，為皇帝取來一件鬥篷，他尚在病中，且有心痛之症，不能受寒。
皇帝伸手掖好肩上的鬥篷，抬頭看我，笑了笑。
“朕剛剛又夢到飄雪了！燁兒，你母妃要來接朕一起走了！”
我聞言有些傷感的揉了揉鼻子，酸酸的。皇上他剛剛應該聽到了我們和穆太醫的對話了吧？所以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已經......
“父皇，您不要亂想，母妃她希望您好好的！”淩燁眼眶泛紅。
皇帝笑了笑，說道：“飄雪走了那麼多年，很少來朕的夢中，可朕發病的這些日子，她卻常常在夢中相隨。朕真的好開心，她告訴朕，會一直陪著朕，不會離開朕...... 這麼多年來，沒有飄雪在身邊的日子，朕真的好孤單，也過得好累......燁兒，朕把宣國交到你手上了，朕知道，你會比朕更出色！”
淩燁掉下淚來，握緊皇帝的手，說道：“父皇您不要說了，您不會有事的，兒臣不會讓您有事！您剛才說知道是誰下毒害您，告訴兒臣，到底是誰......”
皇帝眼中也有淚花，此刻的他仿佛就像是一個垂暮的老者，歲月已經在他的麵容上刻下斑駁的痕跡......他說道：“燁兒，這是父皇跟他之間的恩怨，朕不怪他。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聽朕的！你和小薇的婚事，要如期舉行，上元燈節，朕等著吃你們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