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貴姓啊?”
“液壓不平衡就會導致全球變暖。”
“你們這邊夥食怎麼樣?”
“那個人真的不是我吃的!”
“……算我沒說。”
周玲有點鬱悶的坐在兩撥人中間,聽著他們的竊竊私語。
不知道是監獄裏的哪個領導出的主意,說是元旦了,要和外部搞點聯歡,結果聯係了一個市立醫院下屬的一個精神病研究所,或許是因為那裏的幾個精神鑒定專家幫過監獄的忙吧,加上活動地點又被定在精神病研究所的一個活動室裏,最後這次活動就變成了“悔過的宣言暨為精神病人獻愛心活動”。
台上一個年輕漂亮的女犯人在一群穿的花花綠綠的半老徐娘的舞蹈伴奏下,正在慷慨激昂的說著諸如:“我一定不辜負組織的教育,再不失足之類”的宣言,看的出她以前應該是留長發的,現在被整整齊齊的被截到耳根以上,加上那一臉苦大愁深的的表情,很容易讓人想起五四時代那些英勇就義的女烈士。周玲記得自己看過這個女孩子的檔案,年紀輕輕就成為念過MBA的雙料碩士,入獄前就職於某個知名的外貿企業,她擁有足以於她的美貌匹配的智商,但卻也因此而鋃鐺入獄,之前的她或許永遠也不會想到,自己將來會在一群精神病人麵前做這樣可笑的表演吧。
這可是領導從監獄內部晚會上特意挑出來的保留節目,用來給這些不能和家人團聚的精神病患者送去一片溫暖。不過在坐的病人們似乎並不怎麼領情,更多的似乎是在和前來參加表演的女犯人們聊天。
“你穿的衣服不錯啊,手感應該是純棉的吧?條紋就是顯瘦。”
“過獎,你們的衣服也不錯啊,一人一個小馬甲,就是色豔了點兒。”
或許因為都是關起來的人吧,雙方似乎多少能找到點話題。讓周玲注意的是一個坐在角落裏的女孩,不論台上的喧囂還是台下的低語,似乎都和她沒有絲毫的關係,她隻是靜靜的做在那裏,好象完全脫離了周圍的環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這個女孩也是病人嗎?”周玲問身邊的一個護理員打扮的大嬸。
“是啊,好象病的還挺嚴重的,據說以前是學音樂的,是首都音樂學院的學生,真可惜啊,挺招人疼的一個姑娘,平時也不搗亂,讓幹什麼幹什麼……叫你們好好看節目別說話,誰再搗亂我關他禁閉!”大嬸說到最後冷不丁吼了一聲,本來在小聲唱歌的幾個病人立刻老實了許多,看來這個大嬸在病人中還是很有威嚴的。
“你叫什麼?”周玲走到女孩跟前。
沒有回答,女孩有點害怕似的縮縮身子,把下巴緊緊的抵在胸口,根本不抬眼看周玲。
“沒用的。”一個醫生打扮的人走過來:“她是深度自閉的患者,根本無法和外界交流。”
周玲注意到女孩胸前掛的一個小牌,上麵寫著女孩的名字:秦貝。而她的年齡顯然比實際看上去要大,或許無憂無慮真的能使人顯得年輕?周玲看到她的手裏捏著一個黑皮的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