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漸漸過去,春天還未來到。公園裏依舊有滑冰的人,幹枯的樹木在寒風中委委縮縮。白克明利索的在眼前的畫板上添了幾筆,站起來伸個懶腰,開始收拾東西。七八張遊人的速寫,但他最中意的是那隻瞎了眼的野貓,這就是他一上午的成績。
白克明掏掏兜裏,又是隻有幾個大毛,記起一個雜誌社的彙款應該到了,搖搖晃晃的到一所郵局辦了手續,身上多了幾百塊錢。
回到租住的房子,冰冷的平房裏沒有一絲人氣,在爐子裏蓄了兩塊煤之後,才慢慢的暖合起來。打開電腦,看看沒有新郵件,就擺弄起作品來了。那是副已經基本完成的畫,但仍然有些不滿意的地方,感覺整體有點灰,他試著把背景模糊之後換成色彩鮮豔的大色塊,果然好了許多。又花了一個多小時的細致工作,終於完工了,把作品保存之後,白克明又存了個備份。關於這一點他可是有慘痛的教訓,除了那些圖形處理軟件,他基本是個電腦盲,上次不小心的一個操作失誤,就讓三個禮拜的辛苦化成了泡影,當時他連跳樓的心都有了。
他是不久前來到這所古城的,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反正他已經習慣於到處漂泊的生活了。白克明還記得大年三十的那頓散夥飯,辛苦支撐了一年多的漫畫工作室終於完蛋了,原因很簡單――沒錢。其實從一開始就是幾個人靠著給雜誌報紙畫插圖的錢來硬頂著的,誰都知道畫漫畫根本賺不到錢,隻是為了心中的理想一直堅持著,後來終於堅持不住了,就解散了。
大家紛紛忙著收拾東西打電話回家,但終於因為傳統佳節的不期而至和鐵路部門的無能而未能成行,也才能在大年三十還能聚在一塊吃個散夥飯。其中一個朋友醉醺醺說出的一句話讓他記的很深:“難道咱哥們這一輩子就隻能畫畫廣告插圖嗎?”
大年初五,人們紛紛各奔東西,這個城市裏一個新辦的兒童畫報找他約稿,他就興致勃勃的一路趕來。其實他早就應該想到,他的那套創作理念人家根本就不會認同。畫報社的人說的很清楚,要適合3-5歲兒童的圖畫故事,也就是小白兔大灰狼白雪公主格格巫,脖子以下不要露,血腥程度隻限於劃破手指。
白克明盡力想向畫報的人解釋漫畫的概念,那人擺擺手:“你說的那個我都知道,就是日本那個什麼小猴王聖鬥士什麼嗎,我幹美術出版工作幾十年了,我都看不懂,怎麼能讓孩子看那些混亂的東西呢?”
不過總算運氣不錯,另一家漫畫刊物對他開了綠燈,看了他以前的一些作品之後,約了個10頁的都市題材漫畫,雖然稿酬不多,但他仍然幹的很起勁。
當肚子實在鬧的厲害的時候,他才又出去。站在街上,他發現對麵小飯館的拉麵實在無法提起他的興趣,畢竟已經連著吃了好幾天了,正好手裏有點錢,白克明決定犒勞一下自己,不過他發現今天不論大小飯店的人都出奇的多,不知不覺他已經走了很遠,凜冽的寒風讓他失去了尋找的熱情,隨便鑽進了一間冰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