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流動,跨越空間的界限,徜徉在天與雲上。
風,在追求,窺望島嶼的隙間,搜尋在山與海中。
風,在尋覓,探索鄉鎮的角落,遊走在林與地下。
“去吧~去吧。以風神為令,去把島上所有的風,都給我驅動起來吧……”
“——「天之八衢」!”
那不應存在的‘風的意識’,被冠以能力者之名的少女所操縱,仿若遠古那名為猿田彥命的天狗所演繹的“天孫降臨”一般,被遣送為播撒恩惠的風之神使。
在日落的斜陽中,潛藏在夕陽雲霧飄渺中的縷縷輕風,像是完成了被風神所派送的使命一樣,終於可以自由地遠走高飛,不被束縛地恣意擴散到天南海北。
“……那麼……”
連淡淡的那一絲印跡都沒有留下,這風,隻是遠遠地飛走,毫無留戀地離開了這座島嶼。
“……好了,就先到這裏吧……”
在幾縷微風消散的源頭,那周身纏繞著無形風蛇的少女正托著手肘,無言地緩緩地抬下手臂。
——呼——
待到最後一絲微弱的氣流消散,少女‘吧嗒’一聲地從長椅上跳起,一邊伸手緩緩地理著裙角,一邊將裙擺上那淺痕的褶皺抹平。
輕柔地捋了捋垂下的鬢角,少女眨著似乎泛起光來的酒紅色眼眸,仰起頭,撥開額前的碎發,看著漸行漸遠天色——
在那橫看成嶺側成峰的山顛之冠上,幾絲紅彤的霞光自天邊灑落,傾瀉而下。
那被遺忘的餘霞在風中舞動搖擺,瀟瀟灑灑地鋪在隨風搖曳的麥苗與波瀾不驚的河麵之上,那如蟬翼般的金紗摩挲著空氣,洋溢著跳躍的光弧,閃動著溫暖且幸福的光輝。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在腦海中驀然浮現出的詩句突兀又不自然,而這唯美的景色卻莫名地令少女輕歎了一口氣:“……唉……”
“總覺得……這時間的流動有點塊啊?”
“這難道……是玩心太重的我,還不夠穩重嗎?”
那寂寞的紅瞳中滿是可惜的神色,似乎在遺憾沒有辦法盡情享受欣賞景色的樂趣——也可能是有著什麼擔憂——但少女卻是緩和起自己氣息,依舊是柔情地望著眼前的美好景色。
“……”
烏黑的發絲再次披散而垂下,起身收筆的少女將素描板小心地封上一層透明的薄膜(疑為由海軍最高科學部研發的最新兵器:光學迷彩),一邊心不在焉地拾起披風,一邊將畫稿收進自己隨身所攜帶的包包裏。
“……算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去了吧。”
收拾好行囊,似乎是自我反思著什麼,沮喪的少女一邊換上披風,一邊佯裝歎了口氣:“不過話說過來,這還真是可惜啊……”
“……”
晚霞的金色浸染四野,塗抹著曠野的黃昏。
一縷縷炊煙在遠處的村落上空盤旋,似穹廬般籠蓋四野。
晚歸的人們趕著牛羊,攆著夕陽的腳步走向暮色,向嫋嫋炊煙的村莊歸去。
“那個~那個啊,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賴在這裏不走了呢~”
嘴上隨意地說著那些隨意的話,但少女,卻是漸漸邁開了步伐,遺留下一絲飄渺的淡淡的愁緒,朝著與這樣景色完全相反的路途走去。
每一步都是那麼不舍,每一步,卻又愈發地堅定。
“走吧……”
呢喃而又清晰,這被青春注滿的不自然的語音語調,為少女腳下的路奠定了無法比擬的堅固基石——每一步的猶豫,都化作了下一步的動力,催促少女前行。
即使,腳下的未知路途,會是一條無法回頭的不歸路。
“我,是不會迷茫的……”
正值青春年華的花季少女,將提在手中那海軍的正義披風捧在胸前,輕輕地摩挲起來:“我知道啊,現在……可不是玩的時候呢……”
感受著手心中傳遞過來的觸感,少女帶著那麼幾絲向往,猶如以往一樣,無可奈何地、卻又是心甘情願地將其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