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光,從天邊射下,如病入膏肓的襤褸老人,步履蹣跚地爬行在嶙峋旖旎的地上。
極光,在地上流淌,如愚不可及的幼稚孩提,倥傯蹁躚地徘徊在扭曲漣漪的天上。
對,那是極光。不可能在這島嶼上出現,卻又確實出現了的奇觀。
命蓮島之上,引發了“奇跡”。
這座以奇跡著稱,聞名遐邇的島嶼正在閃耀。而這黑蒙蒙的天幕,卻早已平鋪在了地上,等待腐爛;而那低沉沉的土地,也早已飛翔在了空中,等待蒸騰。
空靈的景色安撫著整片島嶼的靈魂,大地感受著寒熱冷暖,天空感受著陰暗明媚,停滯的空時與因緣,都在這刹那間流動。
天色漆陰,月色淒惶,涼風股股,樹影晃亂。
現在,存在於命蓮島上的幸福與奇跡,早已被無情地掀開,片甲不留地被粗暴隨意地踐踏。就如同終究歸於黃粱之上的美夢一般,在來臨與離別的晨光與黯謐之中,已然破碎不堪。
這萬籟俱寂的世界之中,萬物仿佛回歸了寧靜,又和諧地,在寧靜中瘋狂。
而這份親眼所見的“真實”,卻已經被裝點成了如奇跡般的姿態,以幸福而自傲的形象,永久地映入了少女那紅瞳之中。
這就是,命蓮島東岸……呈現出的那獨一無二的景象——
倒映在,那充滿困惑與驚異的,酒紅色的紅瞳中。
呈現在,那滿是狂氣與肆意的,血紅色的紅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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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究竟是……?”
太陽已經落到地平線底下,那一團紅暈已經褪為淡紅。上麵的天空已經從青蒼色漸漸變成鴨蛋一般的湖綠色,並有一種幽靜的暮色暗暗向少女四麵圍攏來。
“……”
“這才是,奇跡嗎?”
呢喃著連自己都無法分辨的飄渺語言,似乎是已然忘卻了尋找敵人的初衷,站立在漆黑之上的少女被‘瘋狂’的‘理智’所衝擊,甚至迷失了對現實的判斷。
這就是……命蓮島的景色?
……這和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為什麼呢……?
難道……那是虛假的?或者說,這次是虛假的……?
那……究竟哪一個才是孕育著幸福的……奇跡之所呢?
“……”
整個天幕,以最綺麗的姿態俯身,衝擊的少女的靈魂。
無所謂……都無所謂了……
因為——
“因為,這真的是……好美啊……不管哪一個都,好美……”
口中不禁喃喃自語起來,眼神愈發迷離,甚至連靈魂都在飛散的少女,望著這突變的奇跡,呆滯了。
天真的很美麗,美到不現實,難以想像被光汙染了幾十億年的天空難得有如此詩意盎然的夜色,仿佛隻存在於童話故事的世界中,不敢去妄加猜測,生怕給那純白抹上任何一絲黑暗。
裂痕布滿了天空,星羅棋布密密麻麻,似海中珍珠,如山中瑪瑙,像林間翡翠,爭相眨眼,將那一抹抹顏色各異的陰暗刻在天上,明明是小兒塗鴉般的醜陋構圖,卻又如老天的神來之筆,塗上去搭配得恰到好處。
——奇跡。
天真的很深邃,條條銀河掛天,星河璀璨,相互交錯,低沉而又以引人遐想。抬眼望上去,不隻是沉重的身軀,甚至就連靈魂都被吸引,所有的思緒都被勾起。但縱然如此,最後卻隻剩下了一個念頭,一個卑微的念頭:渺小,自我太過於渺小了。這種美麗,不是人類這種罪惡的生物可以用那汙濁的雙眼去覬覦的。
——奇跡。
近看,天上的風吹散了祥雲的傷痕,卻無法帶走罹難後的寂寥與悲傷。就在那一瞬間,呼吸仿佛都靜止了,孤獨地佇立在光禿大地上的幾棵老樹垂著頭,似乎在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幹枯的新生的小草。黃沙滾過深紅的大地,嗚嗚地叫嚷,卻空是一片寂寥。
——奇跡。
寂靜是可怕的。一個個碩大的瓦礫組成了嶙峋的地穀,沒有了先前可與日月相媲美的光彩與華麗,消卻了一絲一毫的綠,隻剩下一片紅與黃的混合嘔吐物。生靈塗炭,血月當空,無限的悲哀在這裏瘋狂的滋長,似鬼怪,像惡魔像,用令人膽戰的能力摧毀了島嶼,用最下賤的謊言填滿了整個已褪去美好外衣的島嶼,填滿了那一顆尚在跳動卻近乎絕望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