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沉浸於自身的優越感中無法自拔,根本就沒有把這個在某一個階段裏差一點就被連根拔起的種族放在眼中的妖怪不同。在妖怪還在瘋狂的追求自身力量飛躍的時間裏,人類早已在異族沉重的威脅下被迫成長起來了。
等到發現的時候,原本隻能和食物畫上等號的生物已經反客為主……
真是諷刺啊……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守護者’成立的初衷已經完全的改變,居然變成了守護妖怪居住地的最後的一道屏障?從為了守護人類屠戮妖怪,變成了從實力和勢力與日俱增的人類手中保護,反過來成為人類狩獵目標的妖怪……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巨大的轉變。
都自身難保了還排斥甚麽魔界妖怪?想到某個自稱‘守護者’首領,但實際上根本就無法指揮任何想來隻在自己負責的地盤範圍出沒的,喜歡我行我素,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的‘守護者’的古怪家夥,花時就忍不住想笑。
他的權利yu望的確超人一等,但除了那滿身的蠻力以外,腦袋裏長滿了肌肉的笨蛋根本就沒有其他的可取之處。特別固執難纏應該不算優點吧?明明沒有成為一名稱職領袖的資質,卻偏偏堅信自己是天生的王者?真不懂,他的自信心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總之那個隻有在胸前掛上了‘我是領袖’的牌子,卻沒有領袖實權的笨蛋的話他懶得聽!
在妖怪本身都快成了珍稀動物的殘酷現實麵前,不論出處,讓所有妖怪同胞們都能擁有一塊棲身之地才是最聰明的決定不是嗎?
收留流浪的小動物是他的個人興趣啦!尤其外表凶惡實力不賴的高智商小動物就更是他的最愛!更何況是外表凶惡,實力不賴,而且十分狡猾有趣的小動物?不收留怎麽可以?反正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收留了一堆麻煩的家夥了,也不差現在這個!就不信那個做夢都會夢到自己成了國王的權力中毒的野蠻人敢為了這個跑到他的地盤上來叫囂!
“……如果我發現你在說謊的話,別怪我馬上翻臉!”剛來這個到處都是人類的世界不久,對現在所呆的這個地方就隻有,空氣汙濁到塊跟魔界有得拚這種淺薄認識的魔界少年虎著臉擱下狠話,卻沒有拒絕對方的提議:“到時候,我會先宰掉你!然後再去玩我的狩獵人類的遊戲!”
“在那樣做之前先試試看吧?反正你又不會有任何損失。”微笑著聽完不知天高地厚的魔界少年威脅的話語,花時依然保持了自己謙和的風度,不與其認真計較。
平靜溫和的表象之下,貌似孱弱的守護者花時腦子裏卻運轉著近乎冷酷的念頭。
之所以他現在都還能保持無往不利的狀態,隻是因為還沒有引起太大的騷動,他的存在並沒有受到重視罷了。如果他努力到了這個程度,還不能糾正這個魔界來客的錯誤行為。在確實的警告過之後,仍然執意狩獵人類的話,就算再不願意,他仍然要行使‘守護者’的職責……親手除掉這個可能會破壞人類和妖怪雙方好不容易才維持至今的‘平衡狀態’的禍根!
希望……他是個會聽別人勸的妖怪……
先引導,引導不成才會采取抹殺的行為,這是這一區的守護者花時的慣例做法。
比任何人都還要更清楚成為妖怪的艱辛,也比任何人都還要明白在生存的過程中擁有同伴的重要性。就像確信自己終有一天會找到傳說中的‘龍門’,通過那裏,化身神龍,回到自己失散的族人身邊一樣。
在停留在人類世界碩果僅存的七彩鯉魚的理念中,生命,是非常值得珍惜的東西,絕對不可以因為愚蠢的判斷,輕易的失去它!
因此就算是一個對他出言不遜的魔界毛頭小子,也同樣被劃分在‘需要幫助’的範圍內。仁慈與殘酷並重……呃……說起來……這個好像就是某位身份尊貴的金發暴君和他成為好朋友的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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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在旋轉著的天空中靜靜飄舞著無數的精靈……它們跳著優雅的舞蹈……忽快忽慢的從天而降……由遠及近……一點一片的……帶著微冷的溫度覆蓋住他的麵龐……
整個世界都空蕩蕩的,死一般的寂靜中,他聽到自己歎息的聲音緩緩的彌漫開來……疲憊而寂寞地……在通紅一片的漫天大雪中遠遠的傳遞出去。
高聳入雲的殘牆斷壁仍然隱約可以分辨出這些建築雄奇的模樣,停留在視線裏的街道景觀清晰無比,他甚至可以聞到四周沒有散盡的焦糊氣味,感受到燃燒不懈的木料灼燙身體的溫度……
廢墟的街道……死寂的城市……旋轉的天空……和……紅色的雪……
……這到底……是哪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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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醒醒啊清水!”一個焦急的聲音,和一雙散發著灼熱溫度的手在瞬間打破了這個他以為可能會一直持續到永久的魔咒,從那個真實程度非比尋常的夢幻場景中拯救出來。
“……你是誰?”漆黑的眼珠沒有焦距的在幾乎整個貼到自己臉上的奇跡麵孔上遊移了片刻,眼睛的主人在沉默了一小會兒後這樣問。
“?!”先是不敢相信的瞪圓了眼睛,聽到這個問題的金發男子頓時發出了淒厲的嘶吼聲撲向了不遠處戰戰兢兢的金眼青年,很快就讓對方在他的利爪下發出了悲慘無比的哀鳴。
“九刹!!!我宰了你!!!清水的頭被你打壞了啊啊啊!!!”一把揪住在他的怒火下根本不敢反抗的金眼青年的脖子死命搖晃,金發男子奇跡般美好的麵孔至此已經完全的扭曲成恐怖的狀態。
“不……咳咳……可能……咳咳咳……我……劈的……咳……咳咳咳……是他的脖子……咳啊啊!好痛!”掙紮著試圖訴說自己的委屈,等到他曆盡艱難的說完全部辯詞後,才失望的發現,掌握他脖子的那個人正陷入聽不進去任何解釋的暴走狀態裏。於是那半句‘又沒碰到他的頭!’就這樣被扼殺在他纖細的喉嚨中了。
“埃裏西斯?”聽到熟悉的名字,還沒有完全從夢境的影響中掙脫出來的人馬上回神了。連帶地想起了那個被某人強迫一定要記得的名字。驚覺自己錯誤問題差一點導致一莊誤殺的憾事發生,清醒過來的他馬上坐了起來,不顧脖子的酸痛揪住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金發朝自己方向用力一拉:“還不住手!”
這隻鳥的力道有多恐怖?經常被像拎小貓一樣到處亂丟的小白可以作證!清水毫不懷疑,如果再不出麵阻止,在埃裏西斯那雙貌似修長白皙的手指的緊捏下,性格有些冷酷和狡猾,但卻實際上並沒有在他眼前作出邪惡事情來的九刹真的很有可能就這麽的含冤而死。說起來,盡管總是擺出一付‘別給我添麻煩’‘我管你去死’‘為了活命我可以犧牲任何人’的態度,可從至今為止的結果看,他還真的是在不遺餘力的維護他的安全呢!拋開他這樣做的初衷不談,受到不少幫助的清水還真的是在慢慢接受他的存在。
呃?要不要找機會改掉埃裏西斯動不動就掐人脖子把人家搖來晃去的壞習慣啊?順便……再叮囑他讓他稍微改善一下對待九刹的態度……
啊!糟糕!頭痛的拉扯著似乎仍然不肯鬆開的鳥爪,試圖分開衝突雙方的清水猛地回憶起自己之所以被打暈的原因。
不是說救人如救火嗎?!這兩個家夥還鬧甚麽鬧啊?!讓秋白學長的妹妹多呆在那個囚禁她的地方就多增加一分風險不是嗎?!
“九刹!你不是說我暈倒就能幫學長救出他的妹妹?!”還是不懂自己暈倒和拯救學長之妹有甚麽必然的聯係,想不通的清水於是果斷的放棄了思考,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事情的結果上來。
“……在去之前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先聲明喔……”終於從恐怖的火焰暴君手中搶回自己的小命,九刹艱難的喘了半天才恢複過來,小心翼翼的回答那個危險人物契約人的問題:“去救人是沒有甚麽難度啦……說我是所有妖怪中的第一高手或許太過誇張了,但至少跑到哪個不入流的神社去一兩個人還是輕而易舉的。”
“既然這樣你還在這邊蘑菇甚麽?”還不趕快去啊?!
“……問題是……”頓了頓,以驚人的複原速度完全恢複過來,九刹扭過頭去詢問安靜馴服的趴在地麵上,動也不敢動的神秘生物:“你們兩個跟著秋白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吧?知不知道他的妹妹,長甚麽樣啊?”總不能進去後,隻要見到年輕女子就立刻帶回來吧?至少也應該讓他大概了解一下將要尋找的目標有甚麽可以識別的特征吧?
“很可惜,雖然我們也像跟著他進到神社裏麵去,但那裏設下的結界對我們來說太強了,每次都隻能跟到大門口,就沒有辦法再接近一步,因此沒有進去過裏麵的我們怎麽可能會知道,從出生起就被幽禁在那裏麵的阿秋的妹妹長甚麽樣子啊?”想幫忙完成那個自己喜歡的半妖的願望,卻有心無力的變異三頭犬一想到自己的無能就沮喪不已。
要是……要是它能再強一點,就不會被人家拒絕了。要是它能再強一點,就不用眼睜睜的看著秋白糟蹋自己的身體,讓那種惡心的低級生物寄生在身上。要是它足夠強,就可以搶在這所有遺憾發生之前,救出秋白的妹妹,讓他們兄妹重逢,然後再帶著他們遠走他鄉,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很童話的結局是吧?它是說……如果它真的那麽強的話啦……
現實就是這樣,它們連稍微高級一點的結界都無法進去,還談甚麽幫助秋白完成願望?!
“我們沒有見過他的妹妹!隻是不斷的聽阿秋說,那個人和他長得一模一樣!膽小的要命,每次見到他都會拖著殘破的軀體撲到他的身上不停的發抖……”先是附和了同伴的證詞,滿身奶牛斑點的壯貓進一步補充了自己的見聞。
和秋白一模一樣?不約而同的在頭腦中形成一幅相貌俊秀文雅、身材高挑、狠起來氣勢逼人的半妖獵人身著女裝梨花帶雨、瑟瑟發抖的詭異畫麵……一眾聽眾情不自禁的麵麵相覷片刻,心底暴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