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麵獸怪叫一聲,奔跑著的腳步戛然而止,在原地呆立片刻,嘴裏發出一陣帶著憤怒和威懾的“嗚嗚”聲響,然後不停的轉動身體,仿佛是在尋找聲音來源。
因為洞裏太黑,我又是被鹿麵獸夾在胳肢窩裏,看不出它是什麼表情,隻能根據自己的經驗猜測:鹿麵獸肯定對這聲音十分熟悉,知道聲音是什麼發出來的,甚至還和那東西打過架。
我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鹿麵獸被這突如其來的怪聲擾亂心神,很可能無暇顧及我,我脫身的時機很可能馬上出現;憂的是那聲音聽起來和骨哨非常像。
記憶裏,我共聽到過兩次骨哨的聲音,第一次是在原洞灣,當時野人正是被這聲音驚動而起了警惕之心,害的我們半天的埋伏落空,計劃也成為泡影,萬般無奈之時,隻能與野人肉搏,損傷慘重;第二次是在看見神農峰時,骨哨響後,遠遠聽到野人與白虎激烈的打鬥,並以白虎的死亡而告終。
骨哨不是武器,但它的聲音卻透出血的味道,是殺戮的前奏,與死亡相連!
我本就動蕩的心裏變得不安分起來:進洞不久,我們曾見過被鹿麵獸殺死倒掛在洞壁上的屍體,還見到野人與鹿麵獸打鬥時殘留的震撼人心的場麵,直到現在想起,都心有餘悸。
鹿麵獸是神農洞天的守護獸,不會放過每一個闖入者,但野人也不是好惹的,七、八個野人圍攻一個鹿麵獸,必定也讓鹿麵獸顧前難顧後,狼狽不堪。否則的話,鹿麵獸不會被野人們甩在身後。
但是現在,野人們卻吹響意味著挑戰的骨哨,這不亞於主動向鹿麵獸下戰書!野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野人們雖然有仇必報,可還不至於為了報仇連死都不怕!不過,當我腦海裏浮現出野人那毛茸茸的臉,透著陰險、狡詐的眼睛時,這個問題似乎有了答案!如果我沒猜錯,與鹿麵獸激戰後,好不容易逃生的野人必定對鹿麵獸產生深深的畏懼之心,生怕鹿麵獸再突然出現,殺它們一個措手不及,幹脆先下手為強,布置好圈套,把鹿麵獸引過去,等它往裏鑽!
如果真是這樣,鹿麵獸過去後絕對是凶多吉少!野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我不能及時脫身,難免跟著遭殃。心中頓時冷到極點,正想著是不是早點下手,鹿麵獸卻在這時猛的怪吼一聲,身體一扭,猛烈的撞擊聲後,一陣岩石滾落的聲音立即如滾滾奔雷在洞中響起。猜的到,這是鹿麵獸狂躁的在洞壁上發瀉。
劇烈的動作引得它夾著我的手臂緊了一下,讓我骨頭欲裂,剛想張嘴慘叫,蕩起的煙塵就猛的鑽進嘴裏,一陣窒息。接下來眼淚鼻涕直流,幾乎喪失知覺。半天後才多少恢複些意識,但我已經像是個揉搓的不成形的麵團,渾身酸軟,根本提不起力氣。
鹿麵獸繼續在洞裏穿梭,速度比之前明顯快很多,喘息聲也越來越大。看樣子,鹿麵獸已經暴怒,要去收拾野人。對我來說,這不是好事,它跑的越快,我離死神就越近,可我又沒能力從它鋼筋鐵箍般的臂彎裏掙脫。
正在絕望之中,那骨哨聲又響起來,低沉悠揚,分外清晰,仿佛就在耳邊,鹿麵獸的身體也停下來。
這次,骨哨沒有響太久,僅有幾秒鍾,之後再沒響起,而鹿麵獸居然在很長的時間裏,都一動不動,像被施了定身術般,與先前聽到骨哨時的狂燥形成鮮明對比。
我不知道這代表什麼,周圍依舊漆黑一團,我什麼都看不到,隻是感覺到洞裏特別安靜,安靜到我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
一黑一靜讓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如果不是渾身酸疼無力,我肯定會發抖。
想著自己現在的處境,不由苦笑:我杜鐵炎曾經天不怕、地不怕,把誰都不放在眼裏,沒想今天竟然被一個怪物拎來拎去,連打個哆嗦的力氣都提不起來,越想越鬱悶,有點英雄末路的淒涼。
然而就在這時,最讓我不明白的事發生了:我想哆嗦提不起力氣,但鹿麵獸卻抖了起來!
頓時詫異,難不成這鬼東西還能讀懂我內心的想法,知道我想打個哆嗦,它還幫我?那你幹脆把老子鬆開,讓老子少受點罪豈不更好!萬萬沒想到的是,我一有這個念頭,鹿麵獸夾著我的手臂居然真的鬆開一點!
這它娘的到底怎麼回事?難道鹿麵獸的思想被我控製了?我不相信我有這麼大的本事,但它真真切切的發生著!
此時的我十分茫然,甚至是慌亂,鹿麵獸把我擄過來,必定有它的目的,這個目的無論如何都不會是想讓我控製它!我跟這東西不可能心有靈犀,一切要麼是巧合,要麼是背後另有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