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1 / 3)

?第7章

他的武功於她想象之中要高,領悟力也好,但因為所學繁雜。一般而言,所學甚多之人,武功必定博而不精,但他不同,每一招每一式,每一門武功似乎都有涉獵卻又能運用自如,即便是學武多年之人,恐怕也難以追趕上他。

柳清心坐在石頭上,看樓冠在自己麵前練“鳳呈天翔”的招數套路。她心中高興,臉上自然流露出欣喜之態。

一旁正專心致誌練習的樓冠雖然專注於武功,但一身心思卻時時刻刻在注意著柳清心。

雖然她休息一日之後傷勢好了許多,但若說完全好那是不可能的。他堅持希望她能多休息幾日,但她卻推拒,說要盡量將“鳳呈天翔”教會給他,也好了了對他的承諾。她如此堅持,反倒讓他無法專心致誌練功。

唉,心頭已然明白一件事。以往二十年的日子裏,武功是心中惟一記掛在心的事,除了家中的爹和大哥之外,另外的人和事,他大多會將他們束之高閣,時常遺忘那是他的長項。如今,他欣喜想要學的“鳳呈天翔”正一點一滴進入他的身體裏心念裏,可是,他現在卻在練功的時候會時時將目光投向坐在台階上的女子,隻因為心中甚是擔心她的傷勢和安危。

這是明擺著的事。他心頭已經烙印進她的人,大概,無法再拔除了吧?

樓冠笑了笑,回身刺出一劍——

“停!”柳清心喊住他,搖頭道,“這一招速度太慢了,需再加快一些,否則你的身後便是敵人襲擊的空門。”她對他說。

樓冠微笑點頭,重複方才一招,見柳清心點頭淡笑,知道已經通過她的認可。

這一方麵,讓他不得不佩服。雖然,若說她的武功與他之間誰深誰淺,那是若不比試無法做得準的,可是單看她對劍招的運用,對劍法的領悟力,他就不得不佩服萬分。他是武學癡,她則是武學奇才。他們兩個,怕是會難分難解吧?

樓冠停了停,想起一事,心中頗為不順。

前日,他在她床前守侯,等她醒來。稍後進來的柳夫人帶來一人,正是當日救柳夫人與歹人手中的江風,卻聽得柳夫人說,江風是與她從小指腹為婚的男子。隻因其父因生意關係而舉家遠遷至京城,才斷了聯係。如今,他家中再無親人,所以來允州城投靠柳家,順便好迎娶柳清心——他的未婚妻子。

未婚妻子!

樓冠劍尖一抖,將一朵飄然而落的花瓣碎成兩分。

江風雖非高大俊朗之人,但言語之間頗為有禮,且為人和善,又救過柳夫人的命,她自然對他喜愛有加,她還暗示說等清心傷勢一好,即可便為他們兩人完婚。

完婚,那表示清心將嫁入江家,成為別人的妻子!

樓冠收了劍。

別人的妻子,這幾個字真是刺眼刺耳刺心!他希望,他希望——

他微怔,為自己心頭忽然來的想法而驚訝不已。

若是她未曾有婚約,他當要娶她為妻,成為樓家二少夫人!

樓冠咬牙,這個念頭,實在不怎麼好。

柳清心與江風,從小指腹為婚,早該成親。既然再度重逢,用柳夫人的話來說,便合該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的有緣人。

他希望這不是已成之事實,可惜卻早在十幾年前便是事實。江風腰畔懸掛的與清心身上那枚一模一樣的玉佩說明了一切。

雖然能想到這一點,但他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可是,他多麼希望這個不是事實……

柳清心眼眸搜尋站立跟前許久的樓冠的眼光,為他目光中所流露出的情緒而感到黯然與歎息。他眼眸之中有淡淡情感流露出來,她亦發覺。但,如今發覺,又有何用?說起來,若是早幾日發覺,也是無用的。

她對他有心,隻盼著能見到他便滿意。心中自然知道即使對他有心,也不可能和他有什麼結果。因此,後來雖然心依然反抗,但仍答應收他為徒教之武功。隻因為,她知道自己未來的路會與何人相守度過,那個人,不是他。

她原本以為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心思,但自他忽然拒絕拜她為師之後,她便能從他眼中,他的行動中察覺到一點一滴的蛛絲馬跡,能感受到他逐漸對她付出的關心,以及漸漸呈現的心意。他是否喜歡她,以前對她來說並不重要。可是,現在知道他心中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有她的身影存在,心中,時常是欣喜與失落交纏一起,無法分清。

柳清心幽幽歎息一聲,如今,江風出現,他與她,再無可能,或者日後,也無相見的必要。所以,在娘積極籌備婚事的同時,她即使忍痛也要盡自己之力極早將“鳳呈天翔”教給他,以後她怕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了。

隻是,他今日卻不甚專心,他偶然開小差,她是知道的,但他依然能將劍法練好,她也不會多說什麼,隻盼他能早日學成。然後,兩人各奔東西。

樓冠將她的複雜眼神看在心裏,但他不知該怎麼辦。

兩人就這樣麵對麵站著,各自有著難解心思。

“咳咳……咳咳咳……”輕聲咳嗽,打斷了兩人的對望,也打斷了圍繞在兩人身上的難解的情絲纏繞。柳清心無法忍住忽然的身體不適,隻能咳嗽出聲。

樓冠見狀,將劍擱在一旁,趕緊上前幾步,托住她的手臂,將她扶坐在椅子上。

“外麵風大,我看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不想見她以憔悴的容顏在此飲風,以免傷勢會惡化,也免得他擔心。

柳清心搖頭,安慰笑對他道:“沒關係,隻是一時不適,坐一會便好了……”雖有一半是假話,但可不希望他擔心。

“當真如此?”樓冠可不太能相信她的話,雙眸仔細觀察她的臉色。她的臉色雖漸漸紅潤,但依然難褪蒼白之色。他自然知道她願他不要擔心,但她這麼做,他的擔心隻會更甚。

“嗯。”柳清心笑著點頭,“你才練了一半未到,還是接著練吧,莫要因為我而耽誤了時間。”她隻希望他能在近日之內練成,也好了卻她的心願。

樓冠無言瞧著她。

柳清心見他沒有應承,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身子,就笑道:“我沒事了,你無須擔心,真的,”她計窮,不知該如何勸說他才會放開她去練劍,“你已經練成了將近一半的劍式,隻需再過兩三日,便可全部學成,到時候——”

“到時候,你便可安心成親了?”樓冠悶聲道。

柳清心一怔,未料到他會這樣出口,一時之間不曉得該如何回答,隻能任由他以微慍的眼色瞧向自己。成親?成親是必然,但非安心。若是她未遇到他,那麼即使嫁給江風她也不會有遺憾。可偏偏讓她心裏留下了他的人、他的影,要她如何安心?

“清心,你當真定要嫁給他嗎?”他,自然是指江風其人。

柳清心輕輕點頭,垂首道:“這是爹訂下的親事。”即是無法更改的。

“嫁給他,你會開心嗎?”樓冠依然無法好言好語,隻因心頭鬱悶良久而無法宣泄罷了。

柳清心悶聲不語,心頭卻暗暗回答他:開心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須嫁人,嫁給爹給她訂的未婚夫,嫁給娘滿意的女婿。

“清心……”樓冠叫道,心頭無奈萬分,她的神情分明是不願的,可為什麼還要堅持?他不懂,他能看出她對他也存有異樣情愫,難道,她能安然嫁給江風,而不顧慮自身感受?

柳清心未回答,隻是輕笑著抬首,“樓二公子,天色尚早,你還需練劍,不然要如何能在短時間內學得這門劍法?”她努力擴大笑容,努力讓自己言語聽來清淡如風。

“今日不練了。”樓冠固執道。

“荒廢一時一刻,日後若要補回來,非得用上近十倍的功夫,現在你若不把劍招全部練成,日後恐怕得重新再練。”到時候,她不可能再教他了。他,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