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哪吒出世（上）
雞鳴破曉，東方之朝陽似有些扭捏，竟遲遲不肯從雲層後麵探出腦袋來。卯時已過，李府的下人方從屋中走出，或打掃庭院，或收拾屋子，或準備做飯。眾人剛睡醒不久，正值惺眼朦朧之際，忽地眼前一花，隻見一道白影急速從眼前閃過，心中巨駭，以為白日裏撞見鬼了，不由背湛冷汗。待揉了揉眼睛後，卻發現周圍什麼也沒有，不由長籲口氣，暗道祖宗顯靈。
眾人穩住心神，繼續幹活。一個打掃庭院的小廝清掃花壇時突見一人躺在地上，大吃一驚，“啊”地失聲尖叫了起來。餘人聞聲趕來，仔細一看，躺在地上的卻是二夫人殷氏，心中懼意雖消，卻不免疑雲遍生，不知二夫人怎麼會躺在這裏？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早已驚動了李靖。
李靖披衣而出，見殷氏昏倒在地也暗自吃驚，他快步上前將殷氏扶起。隻覺她身子忽冷忽熱，額頭似著了火一般，虛弱不堪，早就將前日種種忘在腦後，連忙問道：“方才誰來過這裏？”
眾人想到剛才那一閃即逝的白影，不禁連打幾個冷戰，雙腿微顫，麵麵相覷，竟無一人吭聲。
李靖見他們一個個呆若木雞，竟沒有一個人回答他，不由大怒，喝罵道：“一群沒用的廢物！什麼時候變成啞巴了？還愣在這做什麼？還不快去叫大夫！”
眾人如夢初醒，紛紛扔下手中家什，一擁而出。李靖見他們如此膿包，心中氣極，抱起殷氏徑回內室。大夫人金氏接著，見李靖麵色不善，不敢多問，小心伺候。
約摸一柱香時間，城內稍有名氣的大夫接踵而至，毛隧自薦。李靖也懶得跟他們多說，讓他們一一而試。不料，兩個時辰後，那些名醫、庸醫都試過了，竟沒有一人查得出殷氏所患何病。幾十名大夫眉間大有困惑之色，麵色難堪之極。
李靖見他們束手無策，心中有氣，微一擺手，便下了逐客令，也不起身相送。那些大夫見此情景滿臉羞愧，尷尬而出，正巧碰上聞訊趕來的二公子木吒，忙獻上討好的微笑。
木吒雖是王孫公子一流，卻衣著儉樸，年僅十六，卻已身高八尺有餘，而且近年隨多名道人學藝，修為已直追其父。
木吒見眾人一擁而出，本待開口相問，卻看他們全是一副奴才嘴臉，心念陡轉，便已猜出了大概，深知不能從他們嘴裏問出有用的東西，索興哼了一聲，輕步走進李靖臥房。這時，常無突地從房頂閃過……
打發走眾大夫，李靖便回內室照看殷氏，金氏則起身到外廳。木吒見母親出來，輕喚了一聲“娘”，金氏忙示意他噤聲，方要拉著他出去，屋內李靖已聽到了木吒的聲音，問道：“為何你大哥仍沒有回府？你可曾有他的消息？”
木吒先是一愣，接著小心道：“還沒有，也許大哥在路上有事耽擱了，爹爹不用擔心。”
李靖“唔”了一聲，似是認同了他的想法。又道：“你跟你娘先回去，府中之事暫由你處理。沒有重要的事，不要來打擾我！”
木吒心中一動，腦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當下低聲道：“那爹爹多注意身體，孩兒告退。”說完便與母親金氏一同離開，臉上露出不易覺察的微笑。
日上三杆，城中新開的一家棺材鋪生意興隆，門庭若市。此棺材鋪名為“君歸”，店中所有棺材的價格不僅比城內其他棺材鋪所出之價低了一半不止，而且物美價廉，引得大中戶之民爭相購買。而為了使那些貧窮百姓能買得起棺材，店掌櫃鬼遠當眾聲明，若有貧窮之人買棺材，隻需付一半錢兩即可將棺材抬回家，餘資以工抵。此言一出，附近貧民蜂擁而至，哄搶棺材。
眼看已至晌午，而人群仍未散去，鬼遠不禁暗暗苦笑，心想：主公此舉實在高明，他們這家棺材鋪簡直比酒樓還熱鬧，雖說累了些，折了不少本錢，可是打聽什麼事都輕而易舉。
低歎一聲，正要算一下此番賠了多少錢，忽見常無神色焦急地進來，向他遞了一個眼色，鬼遠暗吃一驚，不知發生了何事，慌忙離座，隨他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