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鴻宣像是完全沒反應過來,怔了半天,才問道:“什麼?”
若然放開他的手,睜了眼,微微仰麵看著他,笑得嬌然:“夜色靜籟,即便無月可賞,也有比月還要美的佳人做伴,皇上不在宮裏好好應付那幫妃子,來相府做甚?”
弋鴻宣終於聽出若然話裏的嘲弄,卻也明白她這樣說無非是為扯開方才自己提出的話題而已。於是揚手捏住了若然的下巴,低頭凝視她時,瀲灩清冷的眸光在黑暗中依稀可見。“你說什麼?”語氣聽起來凶狠而又惡劣,卻偏偏又帶著幾分讓人難以琢磨的笑意。
心中雖有些酸澀,若然卻得意揚眉,伸指點上他的胸膛,道:“這裏有別的女人的味道。”
“是嗎?”弋鴻宣滿不在乎地笑,捏在若然顎下的手指慢慢移開,撫上她的唇,再撫上她的鼻尖,淡聲道,“你鼻子可真靈。”
那就是說他承認了他剛剛抱過別的女人,說不定,也是如自己現在這般的情景……他陪完了那些女人又來招惹自己,那些女人是他名義上的妻妾,可自己呢?在他心底,究竟是把自己當作了什麼?玩物嗎?說抱就抱,說摸就摸?……
本來自與弋鴻宣那晚的長吻後,兩人肢體上的接觸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隻是未觸及底線,若然也不怎麼排斥。可這會兒,卻是越想越怒,忍不住張口欲咬住他又撫上自己唇邊的手指。
唇剛張啟的刹那,手指不見,代而替之的,卻是那兩片薄而柔軟的唇。
“啊!”血絲沁入唇間,他低低地痛呼了一聲,惱道,“你真的咬?”
廢話!咬都咬了,還問。若然瞪他一眼,縱使心頭隱隱作痛,還是暢快地輕輕笑出聲,胸中的怨氣和火氣也頓時不見了一大半。
弋鴻宣懊惱地伸指抬起了若然的下巴,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口中慢慢道:“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什麼男人都招惹!”
記得,自然記得!可是若然挑了眉笑,搖搖頭,答:“我也覺得有愧啊,我明明是淩相夫人,現在卻在別的男人的懷抱裏!”
“你!”他低喝,鳳眸裏怒火雖盛,卻又透著拿若然毫無辦法的哭笑不得。他歎了口氣,手指再次不怕死地揉上若然的唇,道:“隨你信不信,你離開這個名頭的日子不遠了……”
若然笑,轉了眸不看他的眼睛,很是漫不經心地問道:“為什麼?淩相夫人雖不及皇帝後宮高位妃子的地位崇高,可好歹也是個正妻,何況能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爺夫人,我可不盼著丟了這個名頭!不然難道我還再嫁一次不成?可不願跟別的女人去爭寵!”
任誰聽都能聽出這話裏麵的酸意,任誰想都想得到說話人此刻的心情。
弋鴻宣果然笑了,笑得很得意很滿足。“讓你一人呆在這兒,我很擔心。”笑了半響,他才出聲輕輕念道。隻此一句,便再無解釋。
對一個女人而言,有這一句話也夠了。若然斂了眼眸,緩緩閉上了眼睛,依然安靜地依偎在他懷裏,不再說話。
此刻若然的心中,已不知道兩人之間這樣的感情和這樣的相處到底該不該、能不能,她現在知道的,隻是自己心裏驟然多出的開心和甜蜜,即使甜中帶酸、蜜裏含苦、開心中更藏著讓人不能忘懷的悲哀,她也可以甘之如飴。曆世三十幾載,卻沒有一次讓若然覺得有同於今日懷抱的留戀和不舍。
若然想了想,彎唇一笑,略帶頑心地伸了雙臂也緊緊抱住了他。
弋鴻宣呆了呆,隨即忙抬手端起若然的下巴,欣喜念道:“若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