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誰?”弋明宣頭大,搞不懂他眼前的這家夥究竟在玩什麼。
“我一點都不普通,”梓瞳“解釋”著,抬眸見弋明宣依舊瞪眼吹氣,忙補充一句道,“我很特別。”補充了還不如不說,吊人胃口也不是用這樣的方法!
弋明宣無語,唯有對著暗夜宿雲灌酒。
“不受世間拘束,管你青衫白袍,任它南北東西!”飲罷清嘯,意態疏狂,“醉眼橫看金闕去,我自吹竹夢驕陽!”言畢,弋明宣就歪頭倒在了梓瞳身上,鼾聲連鳴。
梓瞳哭笑不得,明知他是假醉,明知他是假寐,還是拉過他的手臂,一步步拖了他回到廂房……冷宮邊上的廂房,沒人會來。
這還差不多!你耍我一次,我整你一回。扯平了!
弋明宣暗笑著,胸中早已酒意泛漾。
回房的路上經過池塘,池水盈盈,錯過了豈不可惜?當下將弋明宣仍在地上,管他痛不痛,顧自兒上前,呆呆地望著池麵。
揉揉微疼的肩膀,弋鴻宣從地上爬起,笑著上前,淡淡然坐到梓瞳身旁的大石上。他抬頭看著她,問道:“有什麼好看的?”
“從月出等到月落豈不很好?”梓瞳瞥了瞥天邊漸隱漸無的銀光,答得不急不徐,風清雲淡。
弋明宣心中一突,垂頭不語。
“明王爺?”梓瞳叫他。
弋明宣不應。
“弋明宣?”梓瞳輕笑。
依舊不應。
“帥哥?”梓瞳低呼。
還是不應。
“在想什麼?”梓瞳坐下,坐到了他身側,露水濕寒的衣衫觸及他的手指時,他微微動了動。
“皇兄催我納妃了,”弋明宣輕笑,笑意溫和,“今天宣我進宮就是為了此事。”所以我今天才拉了你出來喝酒。弋鴻宣在心裏補充道。
“恩,二九年華當爹的都已經不少了。有人選了嗎?”梓瞳看著他,不知道說些什麼。
弋明宣回眸,安靜地笑:“有了人選,又如何?”不算回答,也不算逃避。
“也對,皇家的婚姻從來不是自己一個人能夠決定的。”
“我喜歡一個人,不知道她肯不肯嫁我。但我希望我能給她幸福!”弋明宣一歎,言詞擲地有聲,不容否決。
“你皇兄同意你取她嗎?”梓瞳咬唇,麵色輕寒。她肯不肯是一回事,你皇兄肯不肯或許更重要些。
弋明宣不答,盯著梓瞳端詳良久後,清冽的聲音才突地響起:“皇兄說他不希望我跟他一樣,無法跟心愛的女人在一起,所以,他希望我找一個我愛的人。”
“身份呢?堂堂王爺總不能取平民的女兒吧?”梓瞳故意氣他。
“平民的女兒有什麼不好的?”弋明宣回複,語音有些急,“她們較之後宮女人的心計,不知純潔多少倍!是後宮的那些女人根本比不得的!”
“呃……”梓瞳語塞,弋明宣說得倒有幾分道理。雖然梓瞳並不認為所謂的平民女兒沒有自己的小九九,任何一個群體的本質都是一樣的,隻不過身在後宮的女人經曆的是生死、國家大事,而民間的女子經曆的是家庭盛衰罷了,實際上也許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吧?就像自己以前也不是什麼後宮女人,可是心計、手段哪樣不是無所不用其極呢?
弋明宣抬頭,看著她莫名一笑,笑容溫潤,但瞧在梓瞳眼裏,卻偏偏瞧出了幾分詭譎。
梓瞳揚眉,長笑轉身,邁步離去。
“你就不問問那個女子是誰?”弋明宣站起,朗聲問道。
“與我何幹?”梓瞳笑著,清柔淡定的聲音裏盈滿了無畏無求的恣意瀟灑,“緋染在此預祝王爺能娶到心愛的女人!”
弋明宣望著那抹白衣背影消淡在朦朧夜色中,一時間,心中卻是暗喜:她這種表現算不算是吃醋?
弋明宣的感覺沒錯,梓瞳是在吃醋,可她到底是在吃誰的醋呢?當然不可能是乳臭未幹的弋明宣口中的那個“平民女子”的醋了。實則梓瞳吃的是自己的醋。
弋鴻宣說“無法跟心愛的女人在一起”,也就是擺明了說梓瞳不是她心愛的女人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