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雅詩硬梆梆地回了一句,“不需要。”這兒她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明月送客。”曲清幽也不挽留,轉身看著自己的幾個孩子,道:“你們跟我進來。”
幾個孩子麵麵相覷了一眼之後,乖乖地跟著母親進了暖閣,然後聽話地站在她麵前。
羅澈是長兄,知道瞞不過母親,為了不連累弟妹們,於是不待母親發話,急忙上前一步道:“娘,是我擲金倮子,三嬸母才摔倒的。”
羅瀛也趕緊放下圈著的手,恭敬地道:“娘,我是幫凶。”
“娘,小小也是。”羅瑩雪身為長姐,自認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羅瀧上前巴著母親的裙擺,“娘,碩碩討厭那個三嬸母。”
這幾個孩子團結一致的樣子,讓曲清幽心裏感到異常的安慰,但是若她態度軟下來,他們去欺負其他無辜的人那就不是她希望的,“往後可不許隨意作弄人,要不娘知道了可不會輕饒你們。”
羅澈等幾個年紀大的原本以為母親會罵他們一頓,誰知卻隻是輕飄飄地說教了一句,聰慧的他聽明白了母親的言外之意,頓時大喜地道:“是,娘,孩兒知道了。”
“是,娘。”羅瑩雪與羅瀛也趕緊笑道。
至此,這三個年紀大點的孩子才放鬆下來,迅速地坐到炕上,吩咐丫鬟們端上吃食。
曲清幽的美眸瞄了一眼幾個又故態複萌的孩子,沉聲道:“誰準你們坐到炕上的?”
羅澈等幾個孩子聞言,相互看了一眼,頓時急忙爬下炕,又站成一排。
“娘,你不是不生氣了嗎?”異口同聲地問道。
曲清幽突然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這才笑道:“娘是跟你們開玩笑的。”
“娘,你嚇死我們了。”孩子們呼了一口氣道,然後才慢慢地爬上炕坐著。
曲清幽朝周嬤嬤下著晚膳的菜單子,看著周嬤嬤笑著退下去之後,這才邊喝茶邊道:“這次娘就不追究你們了,不過往後可不能仗著自己會功夫就欺負老實人。”
“娘,是那三嬸母有欠教訓。”羅瑩雪道。
“娘,我好討厭那個三嬸母。”羅瀧仗著自己年紀小爬到母親香香的懷裏坐著,得意地看著對麵那幾個年紀大的哥姐們,引來嫉妒的目光,小臉更是得意。
沒一會兒,睡在搖籃裏麵的羅濤哭了出來,曲清幽這才把羅瀧放到一邊,起身下炕去抱起那哭著的小嬰兒在懷裏哄著。
羅澈、羅瑩雪、羅瀛都一臉奚落地看著羅瀧,羅瀧麵子上掛不住,小男孩頓時昂著頭,道:“我是哥哥,讓讓弟弟是應該的。”
“哦,哥哥。”幾個大孩子嘲笑地重複了一遍。
羅瀧的小臉更掛不住,撚起一塊曲奇餅在嘴裏使勁地嚼著,然後又嫉妒地看著那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弟弟,怎麼他又不是最小的?
曲清幽回頭看著這幾個孩子,搖搖頭笑了出來,笑容裏盡是暖意,有愛的丈夫與一群可愛的孩子,她覺得她的人生已經沒有遺憾了。
另一邊廂的殷雅詩遮遮掩掩地下了騾車,心裏懊悔不已,都是她好強拒絕了曲清幽的提議,現在這副樣子被院子裏的丫鬟仆婦看到豈不是貽笑大方,拉著女兒的手進了院子,想快點穿過回廊往正房而去,卻看到一旁的花叢間,羅昀正在給那個庶出的女兒羅瑩愛推著秋千,而那賤人卻抱著兒子坐在一旁含笑地看著,一家和樂融融的樣子刺痛了她的眼睛。
顧不上自己的狼狽樣子,她拉著女兒上前喝道:“羅昀,你眼裏可還有我這個正妻?”
羅昀幾人的笑聲頓時就停了下來,均回頭看著殷雅詩那噴火的雙眼,羅昀臉上的笑容一收,把大女兒扶下秋千,道:“娘子,我們進屋去吧。”好男不和女鬥,他躲還不行。
薑姨娘溫婉地應道:“是,夫君。”然後抱著兒子起身就要往屋子裏而去。
殷雅詩聽到這薑姨娘說什麼夫君,心裏就來氣,伸手就要甩這賤女人一巴掌,“夫君是你這個賤人配喊的嗎?”
羅昀眼明手快地上前抓住她那欲揮下來的巴掌,冷聲道:“娘子,帶孩子們進屋。”
薑姨娘忙帶著兒女準備離開,在回廊上走了有一段路之後,她才回頭看向那對爭吵的男女,殷雅詩始終不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不過正因為這樣才給了她遇上羅昀的機會,不管別人曾經說過他是一個怎樣的浪蕩子,她都不會介意,因為她永遠記得是這個男人給了她重生,也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家。
羅昀與殷雅詩這對怨偶正彼此瞪視著對方,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睃巡了一遍,嘲笑道:“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裏還像是江南書香世家出身的女子?我看伎子也給你強得多。”
“羅昀,你就要這樣侮辱我嗎?”殷雅詩臉紅了一下,她現在才記起自己的及服破損了,但仍是硬氣地道。
羅昀冷哼一聲,甩開她的手,“殷雅詩,你不出現在我的麵前,我自然不會侮辱你,這是你自找的。”說完,掉頭就走。
殷雅詩看著丈夫無情的背影,罵出了生平的第一句髒話,“羅昀,你這個混蛋。”眼淚也禁不住地流了下來,這個男人憑什麼對她這樣無情?她是堂堂嫡出的千金,是江南殷家的嫡長女,身為庶子的他能娶到她就該偷笑了,怎麼可以這樣無視於她。
“娘。”羅瑩玉從沒有見過娘這樣,有點擔心地搖了搖她的手。
殷雅詩抽帕子抹了抹淚水,牽起女兒的手往正屋而去,“娘沒事。”
羅昊回來時,看到妻兒幾人正笑著說話,臉上不禁露出笑容,“說什麼這麼有趣?”
羅澈等聽到父親的聲音,紛紛起身行禮,然後他才道:“爹,娘正在給我們說笑話呢。”
“哦?”羅昊挑眉看向妻子,“說什麼笑話,說給我也聽聽。”
曲清幽笑道:“都多大的人了還聽笑話?沒得讓孩子們也笑話你。”然後吩咐周嬤嬤擺膳。
“他們敢?”羅昊威嚴地掃過幾個孩子。
幾個孩子頓時低頭不敢直視父親的眼睛。
當著孩子的麵曲清幽也不好拆丈夫的台,但在前往花廳用膳的時候,悄悄地捶了丈夫幾拳,表達她護犢的心裏。
羅昊悄然包住她的小拳頭,靠近妻子耳邊道:“清幽,我那隻是隨口說說。”在妻子的麵前,他注定了是難振夫綱。
夜裏,曲清幽安排好幾個孩子就寢之後,吩咐丫鬟夜裏小心的侍候,這才轉身回到臥室,看到丈夫在燈下看著卷宗,她笑著上前從背後伸手摟住他脖子,吮著他的耳垂。
羅昊笑著往後伸手摟緊她的頭,吻上她的紅唇,然後禁不住的把她拉到身前坐在懷裏,良久之後才舍得鬆開她那嫣紅的嘴唇,“孩子們睡了?”
曲清幽雙手摟緊他,“嗯,睡了,朝裏最近發生什麼大事嗎?”
羅昊笑道:“最近朝裏倒是平靜得很,除了大金國在慶隆三年打敗了仗後似有卷土重來的跡象之外,其他倒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情。哦,對了,從淩家傳來的消息,協哥兒已經接手了淩家在江南的生意,才兩年多,這孩子上位之快真的讓我都有幾分驚訝。”
這早已在曲清幽意料之中的事情,倒不太吃驚,“若他沒有一點魄力,也不值得我費心了。”
羅昊吻了吻她的臉頰,然後拿過一旁的一封信遞給妻子,“這是協哥兒給你寫來的信。”
曲清幽笑著接過,也不避諱丈夫打開就看了起來,越看她的笑容越盛,淩協這孩子還是沒讓她失望,原本她就在想這孩子會在什麼時候向她捅破這層窗戶紙。
羅昊瞄了一眼,卻是越看臉色越青,“這小子居然打我們女兒的主意?竟然要你不要讓小小太快訂親,給他一點時間。”
曲清幽含笑地把信折起來又放回信封,看著丈夫一臉的鐵青,男人總是這樣的,不希望自己的寶貝女兒被別的壞小子染指,不以為意地笑道:“我這個當娘的自然希望把最好的給女兒。”
“娘子,協哥兒在你眼裏居然是最好的?”羅昊吃醋地道,他做得這麼好居然在他親親娘子的眼中不是最好的?
“當然。”曲清幽不懼丈夫的醋意道,“協哥兒有什麼不好?正因為是小小年紀這才要好好栽培成為我們小小的未來好丈夫,男人要從小教育將來才不會作怪。”
羅昊聽著妻子的理論,臉上突然笑了出來,討賞地道:“娘子,我是好丈夫吧?”
曲清幽看著丈夫那一臉似討主人歡心的狗兒模樣,遂笑道:“你,有待加強。”
“娘子,你不公平。”羅昊控訴著,雙手猛在她懷裏撫摸著,湊上前去吻著她柔美的脖子。
曲清幽推拒著他,“別鬧,我正要給協哥兒回信呢。”她想跳下丈夫的膝蓋。
羅昊忙按住她,笑道:“就這樣回得了,桌上有紙墨。”
曲清幽也不拒絕,伸手直接鋪開紙張,用毛筆慢慢地蘸墨,細思了一會兒之後才提起筆寫。
羅昊一麵探頭看看妻子寫什麼,一麵拉開她的腰帶,笑道:“娘子,你這可是喪權辱國的條約,協哥兒若接受了,倒有幾分能當我女婿的樣子。”
曲清幽輕吟了一聲,放下筆,抓住那大掌,嗔怒道:“我都說別鬧了。”
羅昊抓開她的手,“你寫你的,我玩我的,娘子,這可是兩不相幹。”
曲清幽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他這才不甘地把手放到她的腰際圈著她的腰,“娘子,這樣總行了吧。”
曲清幽這才回頭繼續寫著,“既然他有心於小小,就要做到最好。”
羅昊笑著圈緊她,看著那接下來的內容,“清幽,若放手讓你幹,也許你會成為大夏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商人。”那些經商的內容連他這外行人看來也不得不驚歎,這些構思真的是前所未有。
曲清幽笑了笑,想她所處的那一世於商業這一門早已能衍生出多個學科,這一點點小小的適合用在這個世界的知識就真的不算什麼。輕吹幹墨跡,她這才把信收到另一個信封裏麵,輕放在桌上,回頭雙手圈著丈夫的脖子道:“我隻是給協哥兒點亮了一盞燈,照亮了他的前路而已,至於能否把這條路走通,就得看協哥兒自己的能力。”
“信也寫了,我們是不是該幹點別的?”羅昊一把抱起她往檀木大床而去。
衣衫不整地曲清幽被他扔在被褥間,他很快就撲上去親吻著妻子,好不容易又挨過她生產的日子,他自是不會放過與她親熱的每一刻。
曲清幽輕喘著氣,圈著他脖子的手輕撫著他的發角,回應著他每一次激情的時刻,走過了青蔥歲月,他們還能保有如新婚般的激情。
江南的淩協收到了那遠從燕京來的信,趕緊打開來看,越看他的心就越安定,握緊手中的兔子布偶,小小,我終於又拉近了與你之間的距離。
放下信,他輕踱到那掛在房裏麵的《皇朝堪輿圖》,伸手輕撫著圖上的每一個座標,小小,請你等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