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瀝三年,北平侯府成了茶餘飯後引人津津樂道的話題,原因就是那一場轟轟烈烈的私生女歸家。
作為別人口中的私生女,柳無衣根本漠不關心,
目光隨意的一瞥,隔著紗窗隻見街市繁華,人煙阜盛,而在入眼的則是前麵蹲著兩個大石獅子,朱門紅瓦,上書“北平侯府”。
轎子沒停,晃晃蕩蕩的進了西角門,進去之後歇了轎,柳無衣被晃蕩的骨頭都鬆散了。
前來掀簾子的丫鬟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但還是欠了欠身,“奴婢靜心,奉大小姐之命,前來接小姐去麵見府裏的兩位爺。”
柳無衣沒理會她的無禮,她在來之前就有心理準備,隨著靜心去換了衣服之後,便在偌大的北平侯府中行走。
也不知拐了幾個彎曲小路,踅過幾道回廊, 又隨著靜心繞過漢白玉欄石橋,終於在錯落複雜的布局中,進入了一間紅牆高瓦的院落。
那裏頭的丫鬟統一灰衫麻衣,在那稚嫩的小臉上是無限的好奇,一個個抻著脖子看。
柳無衣嘴角掛著一抹淡泊的笑意,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享受到熊貓的待遇,不過沒走兩步,旁邊的靜心突然發難道:“看什麼看,不知道給小姐行禮麼?”
小丫鬟們被吼得一哆嗦,紛紛行禮問安。
柳無衣看著靜心玩味的笑了,若是尊敬自己,在進門的時候就說了,何必叫自己難看之後,在做樣子?
“你這大聲叫喊,是真不怕叨饒了主子,你自己被罰了不算什麼,若是連累了主子,被說教導無方,才真真是害人不淺。”她說的漫不經心,但這些年常做幕後東家,掌控全局慣了,在加上前世的經曆,乃是從死亡中走出的人,自然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魄。
靜心沒想到她會訓斥自己,不情願的欠了欠身:“家中主子速來和藹,斷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訓斥奴婢,小姐多慮了。”
這暗地裏的話,自然是指責柳無衣不仁慈。
柳無衣挑了挑眉:“主子不計較,那是仁慈,你明知故犯,仗著主子胡作非為,是想奴大欺主?待會我見了父親,不如直接回稟了,也省得叫主子挨了奴才的排頭!”
靜心被說的啞口,來來回回就是奴婢不敢,卻聽一聲插了進來:“妹妹好大的脾氣,隻是何苦跟一個小丫鬟較真,沒得叫人說了,我們柳府的主子沒氣度。”
柳無衣順著聲音看過去,見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一身洋蓮紫的上衣,下著翠藍金枝綠葉百花曳地裙,挽著垂掛髻,鬢垂偏荷葉也。
這女孩長的極為的貌美,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一張鵝蛋臉似乎要把所有好看的五官都聚齊起來。螓首飽滿,一雙眼睛明亮的雙眸更是在流轉間,帶著動人的秋波。
院子裏的小丫鬟們脆生生的喊:“見過大小姐。”
柳無衣知道這是誰了,據說府裏還有個表小姐,深得老夫人喜歡,因無父無母,幹脆記在了大房名下,真算起來,還是柳無衣名義上的姐姐。
隻是記在名下又如何,總歸不是親生的,她想拿捏自己,柳無衣能願意麼?當即微微欠了欠身,微笑道:“林姐姐大度,記掛著情分,這點像極了祖母,難怪人家都說姐姐不是老夫人的嫡親孫女,卻好似嫡親。”
這一句話的殺傷力顯然厲害的很,林紫菀麵上的笑容稍微一凝固,隨即上前握住柳無衣的手,親熱道:“妹妹謬讚了,如今我常常在老祖宗膝下,隻盼著有老祖宗一份的相似,已是知足的很。今個甫一聽說妹妹回府,我便來了,這鄉間的水土果然養人,瞧瞧妹妹著小臉,當真是桃羞李讓,若是在養幾年,指不定在鄉間行走,便被驚為天人。不過妹妹到底是剛回府,有什麼不懂的盡可和我說,四奶奶回府省親去了,一時也每個人照顧妹妹,我作為長姐,妹妹無需和我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