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一身雲霏妝花緞織的海棠錦衣,與鬢間的金海棠珠花步搖遙相呼應,修長的眼眉微微上挑,帶著淩厲而又刻薄的光芒,高挺的鼻子猶如瓊瑤美玉,薄唇一抿一抿,帶著別樣的美感。
柳無衣自認為被罵的莫名其妙,然而這已經不是第一個莫名其妙找上自己的人了,喉嚨一動,她往前一步,剛要說話,衣袖卻被拽住。
是端木含雲,她微微搖了搖頭,目光中帶著祈求的光芒。
柳無衣眉頭一蹙,拉著她快步離開。
等出了府邸,站在馬車前,她這歉疚的說:“真是對不起,隻是若是和展芷影發生爭執,回頭……”
柳無衣能理解,所以沒多說什麼,隻是有些好奇:“她為何要針對你我?”
端木含雲尷尬道:“我是因為出身,你則是……”
她囁囁的說不出什麼,在一旁的若桃有些著急,幹脆表示自己知道。
原來這林紫菀在時,兩人就已經不對味了,一是因為林紫菀在相貌上壓她一頭,而是因為家族世仇。
這展家和柳家曾經有聯姻,是與柳家的三爺,後來三爺戰死沙場,便想改一改,給四爺當平妻。
然而這妻子隻有一個,平妻都是下九流的說法,柳培元如何能同意?更何況柳家剛剛崛起,還需要嶽丈的提攜,於是好事變壞事,兩家因此結下了仇怨。
實際上依著柳家如今的權勢,碾壓展家妥妥的,可無非就記掛著那一份愧疚,畢竟展家的大姑娘出家,終身未嫁。
可展家得寸進尺,一直仗著這點愧疚在作死,柳培元曾私下表示,等著什麼時候作大勁了,火山也就爆發了。
不過這點柳無衣不清楚,她把這上一代的恩怨也就當個八卦聽聽,聽完之後準備各回各家,卻不想又被攔住了。
“你剛才不是還挺厲害的麼?現在怎麼跑的那麼快?”
柳無衣見展芷影竟然追了上去,微微有些頭疼,這群大小姐怎麼都是沒事找事的典範呢?
“柳姐姐……”端木含雲弱弱的喚道。
柳無衣拍了拍她的肩膀:“說起來也是我連累你了,別怕,這一味的忍讓是不行的。”
她上前一步,微微一笑:“你似乎不記得剛剛被訓斥的事情了?”
展芷影一梗脖子,“別拿這個嚇唬我,邵先生說了,隻要出了她的門,一概不管。”
柳無衣恍然,如此就更好了,她笑眯眯道:“原來如此,不過你展小姐攔住我做什麼?”
“隻不過是聽聞柳家都是血性兒女,甫一見到膽小弱兔子,見著人就跑的,難免好奇,也不由疑惑,這滿門血性兒女的傳聞是假的!”
正是放學的時間段,大門口有很多馬車和小姐,都紛紛看著熱鬧,展芷影仿佛是被眾人的目光所鼓舞,越發的不客氣。
“原來是這般,那我還是誤會了呢。”柳無衣笑得越發燦爛:“我還以為你是映襯了名字裏的一個字。如蛆附骨,如影隨形。”
“你!”
展芷影眉頭一立,在人來人往麵前被羞辱,如何甘心,她蹭蹭上前兩步,作勢要打,若桃連忙攔住,卻剛好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啪!”
她扇完之後,麵露得意,“你家主子出言不遜,這一巴掌你就代受了吧。”
若桃滿臉屈辱,卻還是衝著柳無衣搖了搖頭,示意別衝動。
然而柳無衣是那種任人欺辱的人麼?原本還帶著戲謔的臉登時就沉了下來,那麼瘦弱的身體不知怎麼撥開了若桃,抬手一巴掌扇了上去。
這還不算,一巴掌之後,又是反複的兩巴掌。
直到她跟前的奴婢反應過來,與之交好的又紛紛隔開,這才算是分開了。
但是展芷影的臉已經被打得發腫,青絲散落,整個人像瘋了一般,喊道:“你敢打我!我要殺了你!”
眾人也沒想到,畢竟展芷影裹掌的隻是一個奴婢。不想柳無衣麵色沉靜,道:“你錯了,我打你是為了救你。”
誰都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句無賴的話,打你是救你?
可是柳無衣仍舊是一本正經的樣子,道:“當年我二叔三叔戰死沙場,皇帝陛下親口褒獎血性男兒,可你卻是這話是假的,你是在質疑陛下麼?”
質疑陛下,這麼大的帽子扣下來,誰敢接。
展芷影張了張嘴,“你你……”
柳無衣無辜道:“話可是你親口說的,在場人都能作證,隻是我心中微微疑惑,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們展家的意思?”
這要是一延伸,那可就上升到了忤逆君王的罪名,眾人瞧得目瞪口呆,展芷影咬了咬下唇,“你別在這危言聳聽了,我不過就是說了你們柳家一句……”她越說越弱,越是底氣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