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她默默跟在了柳無衣主仆二人的身後,瞅準了時機,故意在單獨守在門外的若桃麵前晃了一圈,因為她穿的是夜行衣,所以格外的引人懷疑。
若桃不知道她們的陰謀,直接追了出去,沒想到卻落入了圈套之中,靜萍拿著拿把刀在若桃的臉上比劃了一下,本打算一刀戳下去,但不經意間看見她驚愕的眼神,手上的動作驀然一頓,實在狠不下心來。
狗屋裏昏暗極了,隻能聽見她嗚咽的聲音,靜萍想起來十幾年前,她們都還是孩子,被家裏的人賣來柳府,還了錢回去種地,幾個丫頭抱在一團瑟瑟發抖。
當時她們互相都不認識,但因是同一天被賣來,所以都覺得彼此有緣,在日後訓練的日子裏,也對彼此十分的照顧。
直到幾年後各自劃分了主子,主子間的關係不好,弄得她們為難不已,時間久了,過去的那份情誼都逐漸被現實給磨滅了。
而當靜萍看向若桃那雙無助的眼,突然覺得時間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她們被賣來的那天,她記得若桃也是用這樣一雙眼睛看著自己。
突然,她放下了刀,隻是將若桃手腳捆在了一起,嘴裏塞上布,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是她作為若桃曾經的朋友,主子信任的丫鬟,兩者相互交錯間,她所能做出的最大限度。
而晚上她逃出了柳府後,正打算連夜出城,卻看見城門口站著書名官兵,細細一想,明天是二當家回來的日子,隻得暫時找了個隱蔽的飯館,呆呆坐了一晚上。
本打算等幾天再離開,可天亮以後,陸續有人在街上貼著她的畫像,吆喝著要捉她去衙門,這才亂了陣腳,不顧一切逃了回來,隻想在林紫菀這裏躲到天黑。
沒想到這剛回來,卻看見了她這般不待見的樣子,和一頭笑麵虎有什麼區別?
靜萍感到心寒,但卻念在主仆的情分上,隱忍了下來,如果因為自己一句話不對,得罪了她,這直接報給官府的事情,想必她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不得已,隻能將心中那股不平之氣咽了回去,她當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在一處安全的地方等到天黑,而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柳府了。
“小姐,我知道您現在擔心,我保證絕對不會發出半點聲音來,隻要天一黑,我立馬就走!”靜萍擔心她真的會把自己給趕出去,連忙表態說道。
林紫菀歎了口氣,看著她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索性轉過身,去了裏屋。
本以為事情就這麼定下了,誰知就在兩人都有些無言的時候,木門突然被人敲響,林紫菀腳步一頓,急忙折返了回來。
“誰啊?”林紫菀的聲音有些發顫,仍是走到了門前,緊張的等待外麵的人說話。
“老夫人讓我來問問表小姐,是為何沒去學堂?”外麵的人規規矩矩的應道,也不急切,隻是淡定的站在了門後。
見此情形,靜萍極快速的閃進了屋裏,林紫菀朝身後看了一眼,這才放心的打開了門。
那下人先是向她鞠了一躬,十分客氣的笑道,“表小姐可是有哪兒不舒服?需不需要傳喚大夫來給您瞧瞧?”
“不必了,我就是有些沒休息好罷了,想著去了也是打盹兒,便想在家裏好生睡一覺,老夫人那邊,有勞你替我說說好話了。”林紫菀說話間,從屋裏拿了些碎銀子出來,交給他的手裏,嫣然一笑。
拿了錢,下人自然是高興的不行,連連點頭退了下去,走的時候腳底生風一般,飛快的跑了出去。
見他走遠了,林紫菀虛脫的靠在了門上,再看了一眼院子裏,迅速關了木門。
此時靜萍已經躲進了她的閨房裏,林紫菀走到桌前,倒了杯冷茶,幾口喝了下去,還覺得不夠似的,又倒上了一杯,仰頭灌下。
“小姐,他沒有懷疑什麼吧?”靜萍聽到了動靜,輕輕從屋裏走了出來,見門關上了才有些心安的問道。
“沒有,我給了他些碎銀子,這會兒正高興著呢!”林紫菀冷哼了一聲,麵色有些難看的坐了下來。
靜萍熟悉她的脾性,立刻閉了嘴,乖乖的站在了一旁,兩人分明已經在某種程度上理清了主仆的關係,可她仍是覺得眼前的人就是她主子。
這習慣了的相處形勢,在她眼裏看來並沒有什麼,可在林紫菀眼裏,事情也就大了去了。
“你大大咧咧的站在這裏,當心再來個人,你躲都來不及躲!”林紫菀瞥了她一眼,方才的好語氣已經消失不見了,許是因為剛才那一番驚嚇,她越發的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