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雨棚的圖騰在柳無衣的腦子裏逐漸清晰,一眾下人和丫鬟呆滯的站在一旁,眼看著她一次次抱起幹草,細心的鋪在了竹枝上,很快便有了個草棚的樣子。
等幹草用盡,這簡陋的雨棚也就搭建完成了,柳無衣拍了拍手上的草渣,這才讓丫鬟將油傘拿了過來。
“大小姐,您可真是神了!”這時,有人由衷的誇了一句,引來一陣附和。
而趙氏則早已看得目瞪口呆,誰也沒有想到,柳無衣那瘦小的身子,竟有這般無窮的力量,能獨自完成一個雨棚的搭建,無需旁人的參與。
就在大夥兒可勁恭維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道突兀的聲音,“大小姐,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柳無衣一臉茫然的看了過去,來人正是老夫人身邊的嬤嬤,於是點了點頭,抬起腳跟上了她的步伐。
趙氏眼看著兩人走遠,有些擔心的嘀咕道,“這大清早的,老夫人找大姑娘所為何事?”
一旁的知畫也跟著點了點頭,“是啊,大小姐不會有事吧?”
等柳無衣來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前,就見院子裏好似被泥水淹了似的,所及之處盡是混沌的狼藉。
這是怎麼了?即便是下了雨,也不應該讓地麵成這般慘狀才是啊!
就在她狐疑的猜想時,不經意的一瞥,注意到院牆下有著參差不齊的洞口,而泥水正是通過那些洞口源源不絕的流進了院兒裏。
嬤嬤見她呆愣愣的站在院口沒有動,有些不耐煩的催促了一聲,“老夫人可等著您呢,還是盡快去了的好!”
柳無衣沒理會嬤嬤那以下犯上的語氣,急忙踏進了院子,疾步走進了屋內。
這會兒老夫人正端坐在了椅子上,手上轉著那串已經發白的佛珠,嘴裏念念有詞。
“老夫人,大小姐來了。”常嬤嬤見到柳無衣,臉上更是有些說不明的情緒,低聲提醒道。
“哼,你可說說,這院兒裏的泥水是怎麼回事?”老夫人微微睜開了雙眼,語氣迫人。
這泥水是如何形成的,柳無衣上哪兒知道去?
“回老夫人,我不知情。”柳無衣沉默了半晌,淡淡的回答道。
“死到臨頭還不承認,非要我叫人來與你對證不可?宣那領頭倒事的下人過來,當著她的麵兒再問問清楚!”聞言,老夫人氣的鼓起了腮幫子,厲聲喝了一句。
常嬤嬤不敢怠慢,急匆匆走了出去,不多時便帶著一人跑了回來。
柳無衣抬起頭看了看,來人很是眼熟,仔細一想,好像早上才剛剛見過。
“你說說,這泥水是誰讓你倒的!”常嬤嬤沉下了麵色,頗為嚴肅的問道。
那下人顫抖著抬起了手,指向了一臉茫然的柳無衣,“是大小姐叫我們倒的,說是那兒有許多珍貴的草藥,常年不見陽光和雨水,怪可惜的。”
這話柳無衣怎麼聽都覺得陌生,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些?頓時便有些不悅了,皺著眉頭叫他再說一遍,而下人這次卻更是堅定了許多,竟敢看著柳無衣將話原原本本的重複了一遍。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沒好氣的看了眼院子裏的狼藉,“你若是為接任的事情覺得委屈,大可找我公開對質,何必做出這樣的事情折煞我?”
“這樣的事情我怎麼做得出來?老夫人,您向來就瞧不上我,那也就罷了,可冤枉人的事情一次兩次可以忍,這次我是絕對不會背下這口黑鍋的!”柳無衣登時火冒三丈,從進了這府裏到現在,如今委屈還是第一次。
常嬤嬤見她態度堅決,有些不確定的又問了問那下人,“你可得說實話,不然怪罪下來,沒你好果子吃!”
下人早已被柳無衣剛才的一番言論嚇得六神無主,聽常嬤嬤這麼說,不禁開始懷疑起來。
“其實,我們並不是從大小姐那裏聽見的話,而是表小姐追過來,特意囑咐我們這麼做的,還說不要提她的名字,免得蓋過了大小姐的名聲。”猶豫了片刻,下人支支吾吾的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小腿不禁打著顫。
這下事情真相大白了,柳無衣非但沒有半點輕鬆,反而心情是越發的沉重了。
她的確不是柳府裏長大的小姐,她也的確不是老夫人心愛的兒媳所生,可一次次的誤會和栽贓,任她有再好的脾氣,也是無法忍受的。
常嬤嬤沒想到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來,急忙趕走了下人,堂皇地走到了老夫人的身旁。
“又是林兒?算了吧,就當沒有發生這件事,你早些叫人來清走這些泥水,我再不過問。”老夫人擺了擺手,十分疲憊的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