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向來雷厲風行,不必看人臉色,兩家相爭,必然兩敗俱傷,誰也討不到好處。
到時候柳培元還得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幫柳家,那是公然和趙家決裂的意思,幫趙家,那是對柳家先輩的大不敬。
老夫人自然是明白這其中的厲害,以至於動了怒,卻沒有動手,仍是給趙氏留了些餘地。
“小姐,這兒屋子常年沒有通風,蘇姨娘住在這裏,今晚怕是有些難熬了!”下人皺著眉頭揮了揮手,打散了眼前的飛灰,擔憂的說道。
“的確,她今晚可以住在以前的地方,等這裏的灰塵消散的差不多了,再搬進來也行。”柳無衣點了點頭,鼻息間盡是濃稠的灰,不禁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就在這時,蘇姨娘的丫鬟突然走上前來,輕聲說道,“我家主子交代過了,以前的屋子太簡陋,夜晚風涼,禁不住吹,這裏避風,得盡早搬過來,還請大小姐多加擔待一些。”
“她今晚還是住在原來的屋子比較好,這般急不可耐的想要搬進來,回頭吃虧的還得是她自己!”柳無衣有些不悅的回頭瞪了眼丫鬟,語氣嚴肅。
“大姑娘,老夫人可惦念著這新院的事情,真是有勞您費神了!”就在丫鬟語塞的時候,蘇姨娘依靠在門邊,用手絹掩住了鼻子,朗聲說道。
柳無衣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本想再說些什麼,可轉過身子,蘇姨娘故作難受的咳了咳嗓子,嘴裏一直喊著冷,這話到了嘴邊,卻又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
深呼了一口氣,她叫來了一名下人,吩咐他提兩桶水進來,走進了房裏,打開了窗戶,任寒風吹了進來。
沒一會兒,下人提著水來到她身邊,柳無衣當即挽起了袖口,提著桶去了房間的最深處,將手伸進冰涼的水裏舀上一些,濺灑在了布滿塵埃的地上。
下人們看得目瞪口呆,站在一旁失了神,而蘇姨娘透過眾人瞧見了柳無衣的舉動,也是有些怔然。
“好了,先把房裏掃掃吧。”柳無衣站起身子,朝一旁拿著掃帚的下人輕聲說道,腰來不及直起,又拿起了另一桶,開始濺灑客堂的地麵。
下人有些狐疑的問道,“小姐,您這是幹什麼?水濺在地上,難道是有什麼玄乎的竅門?”
柳無衣沒有說話,默默的將客堂濺灑完畢,直接奪過了那下人手裏的掃帚,進了房裏清掃著。
原本掃一下便會揚起漫天灰塵的地麵,在她動作敏捷的清掃下,竟逐漸變得幹淨,半空中也沒有再看見嗆鼻的灰塵,下人們麵麵相覷,對她的能力無不稱奇。
無姨娘冷笑著轉過了身子,坐在院子裏由丫鬟們伺候著捏錘身子,好不悠哉。
等柳無衣掃幹淨了地上的灰塵後,下人們才爭相搶過了活兒,匆匆將地上聚集起來的一對對黑色狼藉倒了出去。
直到夜幕降臨,這新屋子才總算是有了樣兒,柳無衣叫人拿了幾床棉絮,鋪好了大床,還添上了幾根香燭。
蘇姨娘滿意的走進了屋子,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悠悠躺下了身子,臉上止不住的歡喜。
柳無衣忙了整整一個下午,身上早已濕成一片,見她也沒什麼事要吩咐了,匆匆離開了新院,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回走。
夜晚的風尤其涼,吹得她不禁打了顫,吸了吸鼻子,步伐踉蹌。
靜姝大老遠瞧見她,嚇得一驚,急忙上前去扶住了她的身子,帶進了屋裏。
摸著她身上濕透了的衣服,靜姝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小姐,我可聽說您是去給蘇姨娘做下人了,她究竟是怎麼折磨您了?”
聞言,其他丫鬟們也紛紛附和了幾句,言語間盡是對蘇姨娘的不滿。
“罷了,快準備熱水,讓我好好泡一泡。”柳無衣早已沒有力氣多說,靠在了桌沿,隻覺腦袋一陣昏沉。
丫鬟們心裏不好受,忙給她打好了熱水,幫著她脫去了衣服,細細的替她清洗著身子。
直到夜色已深,丫鬟們陸續退了出去,柳無衣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睛,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睡得很不安生。
昨日柳無衣替蘇姨娘清理新院的事情,全府上下鬧得沸沸揚揚,下人們爭相相告她的膽識過人,竟三兩下解決了揚塵的麻煩,讓蘇姨娘得以順利在當晚住下。
有了新的住所,提高了身份後的蘇姨娘,出行時大不同以往,兩名丫鬟手中各自提著糕點和酥果,一眾下人低著腦袋跟在他們身後,陣勢浩大,叫人連連側目。
柳無衣染上了風寒,起床時比往常要稍晚了一些,靜姝早早的備好了熱水,給她煮了雪梨粥,翻出好些件厚厚的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