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走到書塾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學子們早就放學了,我繞到範先生的小屋,發現裏麵一片漆黑。我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他不在,也許是根本就沒回來過。我該怎麼辦?等他的話,得等多久?一天,兩天?還是一月,兩月?我不可能在這裏等太久。我靠著門坐了下來,打算歇息一下就離開,門卻被我在無意之中頂開了。他屋裏會不會有解藥?我突然轉念道,趁他不在這裏,不如進去找找?
我躡手躡腳地溜了進去,屋裏黑漆漆的,我摸索了好一會兒,卻什麼都沒找到。我這才想到,既然裏麵都沒有人,我幹嘛要如此偷偷摸摸的?於是我掏出了火折子,將油燈點上,屋裏頓時亮了許多。這火折子還是那位蕭公子的,之前幫他生火以後忘記還他了,這時倒也正好用上。我不由得再次感歎,果然得做好人啊,有時幫人沒準就是助己。
我翻遍了各個櫃子,沒找到什麼解藥,隻找到了幾個空瓷瓶,那些瓶子和上次範先生裝毒藥的瓶子看起來都一樣。最後在他枕頭下我又找到了個一樣的瓶子裏,那裏麵還剩有三顆藥。我拿出來看了看,大小形狀和上次吃的一樣,聞了聞味道,感覺也差不多,但當然不能嚐嚐看。我之前就有些懷疑範先生給我吃的可能不是毒藥,現在懷疑更甚,試問誰會沒事把毒藥放枕頭底下呢?不過我還是不能冒險。但有了這藥,我就可以去找大夫檢查下,看看裏麵是否有毒,要真有毒的話,有這原藥做參考,或許能解也不一定。我將藥瓶藏進衣服裏,熄滅了油燈,輕輕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柳基怎麼樣了,要是他還活著,我是應該在三裏亭等他的,他一定會來尋我。但他要真的逃脫了,聚賢會的人很可能回到這裏來找他,我不走的話,就等於白白送上門了。被他們抓住了用來威脅柳基,或者是再殺一次,可都不是我想要的結果。還是得盡快離開,但是去哪裏好呢?我可沒有本事躲在深山老林裏獨自養活自己,也不想做野人,要躲的話,最好還是去人多的地方,人口眾多的地方,自然就是京城了。真的要去京城嗎?之前也隻是隨口說說的,不過仔細想想,京城的名醫應該多一些,興許有能夠解毒的能人,要不就去京城吧。但我去了京城的話,柳基如果來三裏亭尋我,我要怎樣才能夠讓他知道我的去向呢?
若是留書給他,難免會被聚賢會的人看到,讓他們知道我沒死,那我的麻煩可就大了。雖說京城很大,人也很多,他們不見得能找到我,但要一直過提心吊膽的日子,也非我所願。看來隻能留口信,可我在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麼熟人,唯一還算熟悉的舒家兄弟也都不知所蹤,得留給誰呢?思來想去,我想到了一個人——解審,他不是江湖中人,和聚賢會應該扯不上關係,而且他和柳基的交情也不淺。口信留給他,想必沒什麼大問題。此處正好離他家不遠,我立刻動身前往。
來到解審的家門口,見他家的燈還亮著,便敲了敲門。
“誰呀?”來應門的是他的妻子。
“嫂嫂,是我。”
“陳姑娘?”看清是我,她有些意外,“這麼晚了,姑娘這是……”
“深夜造訪,的確是有些唐突,不過我有急事要找……”
“弟妹?你怎麼來了?”解審也從裏麵走了出來,“清風老弟呢?他回來了?”
“深涇哥哥,打擾了,不過我有要事想拜托哥哥。能否借一步說話?”
“弟妹有什麼事?進來再說吧。”解審邀我進屋,並對妻子道,“你們出去屋後等一會,我們說完了再進來。”
我很不好意思地向他妻子躬了躬身,但情非得已,也隻好這樣了。等解審的妻子和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出了屋子,解審立刻問道,“弟妹,究竟何事?”
“清風與我去朝溪鎮的路上,遇到了一夥強盜,他們搶了清風的財物,還想淩辱我,清風奮力拖住了他們,才讓我有機會逃脫,我一路狂奔,逃是逃出來,但卻因此和清風失散了。”我不能告訴他柳基的真實身份,隻好胡謅,“我回到三裏亭,可他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