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之海中一片膻腥彌漫,滔天的海水湧動了半晌,無力地退去。周圍的晶石壁光愈發暗淡,使得能見度急遽下降。
“壓電效應馬上就要結束了,都快點!”草頭王頗為費力的叫著,“都跟上了!”
黑漆漆的海麵上,泛著一朵朵光暈,隨著波浪蕩來蕩去。幾個人頭部露在水麵上,正一點點朝剛剛塌陷的鋼鐵廢墟遊去。
“我操,什麼東西!”老孫在水裏忽然撲騰了起來,捂著臉頰大叫道,“有東西咬了我一口!”
眾人一停止遊動,就聽到一陣蜂鳴器似的嗡鳴聲,由遠及近,極為聒耳地傳來。
我抬頭一看,頓時身子爆冷,不甚明朗的空中,隱隱約約有一大團黑霧,正向頭頂壓來。
“不好,又是那些蚊子!”七筱叫道,聲音明顯有些顫抖,隻有深受其苦的人才知道,那些蚊子有多厲害。
“潛到水裏,岸上會和,快!”草頭王說罷,深吸一口氣,腦袋一縮,消失在水麵,隻留下一小片圓形的漣漪。
蚊子大軍就好像黑雲壓頂一樣,嗡鳴著紛紛飛來,誰要是被這些東西趴在身上,用不了多久肯定會被吸成人幹。
時不我待,眾人見狀一點不敢含糊,幾乎沒換幾口氣,紛紛再次潛入水中。
在水中簡直就像摸瞎子一樣,根本就找不到北,還好距離不遠,之前認清了方向,我這才伸開胳膊,在水裏潛遊片刻,然後手一涼,摸到了什麼東西。
那東西表麵比較平整,也許是在水裏泡時間長了,上麵長出一片紮手的毛刺,不過這些毛刺很酥,甚至還有些滑膩。我遊動著摸了摸,這東西一大片,居然好像是銅牆鐵壁一樣。
沒錯,那的確是一道銅牆鐵壁,而且是一艘遇難船隻泡在水中的舷側板,也不知泡了多久,表麵上生了鏽,然後又結了厚厚一層痂。
我摸索著,頭部慢慢露出了水麵。周圍愈發暗淡了,但是仍舊能看出,不遠處的水麵上,一群蚊子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飛亂撞,黑壓壓甚至落得水麵上都是。
那刺耳的嗡鳴聲不斷,讓人一刻都不願聽下去。
我在水底憋了很久,出來後卻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把那群蚊子給招來。我一邊沿著廢棄船隻的舷側板,一邊慢慢遊動著,試圖找到其他人。
片刻之後,沿著舷側板不遠處,幾聲出水聲後,接二連三地冒出了幾個人頭。那幾人是誰我看不清,顯然也憋得厲害,正呼呼大喘著。
我遊到近前,看清楚那是藍兆菲和老孫,藍兆菲一如既往地冷酷,即便狼狽地泡在水中,還是顯得那麼有範兒,那麼冷靜。而老孫就不行了,一邊捂著臉頰上的大血泡,一邊粗重地喘著氣。
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那邊的蚊子群,捏著聲音說道:“七叔和七筱他們呢?”
“估計是讓那姓郭的小子給拖後腿了!”老孫緩過來氣,警惕地看了一眼不遠處在水麵上徘徊的蚊子,一臉的心有餘悸。
“這他媽什麼地方,老子真是受夠了!”老孫惡狠狠地吐了口吐沫,抱怨道,“如果能出去,打死我也不來海上了!”
我忍不住笑了:“如果能出去,就算你想來,也不見得能活著進來了!”
“老子寧願一輩子在旱鬥裏,跟那些生了白毛紅毛的粽子鬥,也比在這種鬼地方強!”老孫說著,也許是情緒過於激動,觸動了臉上的大血泡,忍不住悶聲吸了口冷氣,然後湊過來,揚起臉頰,對我說道,“快幫我看看,這怎麼了,嚴不嚴重。這狗日的蚊子,太狠了,老天保佑沒毒。”
我捏著他的臉頰左看右看,那血紅的顏色在這種光線下並不明顯,大血泡在他臉頰上,更像是一個超大的痦子。
老孫又忍不住吸了口氣,連連說道:“你輕點!”
我放開他的臉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礙事,這蚊子就是口器狠了點,應該沒毒,不然你的臉頰就會又青又腫,好像長了毛的饅頭一樣。”
藍兆菲在旁邊與我們兩個保持微妙的距離,好像局外人一樣,對我們兩個說的話漠不關心。這時她忽然說話,卻把我們兩個嚇了一跳。
“他們過來了!”藍兆菲看著不遠處道。
老孫以為她說的是蚊子過來了,忙不迭地縮進了水中。我一把將他拽上來,說道:“自己人,不是蚊子!”
說話間,七筱和草頭王一左一右,已經夾著受了傷的郭正宇遊到近前。我提著的心終於放下,長長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