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很能幹。進宮時間雖不長,已經仗著主子的身受皇寵和自己的交際能力與儲秀宮所有宮女太監火速打成一片。夏雪聽著她的轉述中提到的血崩,計上心來。“這就好辦了,盡快把血崩的舊事兒散出去,讓新進宮的那些人去議論。”
青兒不解,“這有什麼用?”
“常妃最不願意被別人提起的怕就是這樁丟臉的事兒了,如果連新進宮的人都知道了,她的臉往哪兒擱?心神能不亂麼?”
“對呀!禦醫說過常妃體虛,心神再一亂,龍胎肯定受影響。”青兒拍手稱讚。
夏雪想起同屆秀女的冷嘲熱諷,“也省得我一個人當眾矢之的。”
“把話題多少轉移點兒到常妃身上去,主子好計謀。”
憑借著出身寒微的敏感,夏雪看出了每每道光皇帝進到自己偏殿時常妃眼中的失落。是啊,身懷有孕的時候是一個女人最需要丈夫在身邊的時候,錦文對道光皇帝的那種深愛癡情亦刺痛著夏雪的心,她勉強自己不去想西陲苦寒之地的那個他,隻善加利用道光皇帝每次來儲秀宮的機會打擊常妃脆弱的防守。難得這宮裏還有對道光皇帝動以真心的女人存在,耳聞目睹到全心愛著的人在自己麵前與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是對她最有效的折磨吧?
幾日後,夏雪如願等到了常妃胎兒不穩的消息,卻沒想到道光皇帝還是在乎常妃的,從那以後,他每次到儲秀宮都是直奔她的正殿而去,再不理睬夏雪的誘惑。隻有晚間侍寢的時候,她才能見到道光皇帝。日間的冷漠與床帳之內加諸於身的輕憐蜜愛是矛盾的,這份矛盾讓夏雪一再遲疑,不得不謹慎考慮對常妃的下手時機。
錦文身邊的隨侍宮女景兒早看不慣夏雪的霸道,忍不住在錦文麵前發牢騷,“皇後娘娘說的好聽,什麼便於皇上照顧,依我看是存心不讓主子好過!之前皇上一來就被那個彤貴人拉到她那邊兒去,淨惹得主子生氣。”
錦文大概也是憋悶的緊了,才接上景兒的話,“皇後的用意我看不出來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她放下手裏的書,換個姿勢繼續偎在軟塌上,“隻可惜她還當不上漁翁……”
“夫人傳話進來,說太醫院的禦醫都打點好了,這幾日還會把府裏的兩個仆婦送到宮裏來當差,儲秀宮的細做嬤嬤都是自己人,日常起居飲食奴婢們照應得緊些,不怕皇後娘娘暗中做手腳。”
“再奇特的藥都會留下線索。”錦文笑道:“你進宮也有些日子了,幾時見過皇後娘娘使那些放不到台麵兒上來的手段?什麼事兒都被人防範於未然,她就不是讓人懼怕的皇後娘娘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老爺、夫人都盼著主子能生下位阿哥來呢!有老爺在前朝的勢力,主子還怕將來當不成太後?”錦文作勢去撕景兒的嘴,“滅九族的話你也敢說?!”她放手覆在尚未有任何變化的平坦腹部,想起了之前在圓明園與瓔珞的對話。無論腹中是男是女,總是自己的骨肉,隻希望能平安長大,陪在自己身邊,以那份親情驅散宮中的陰冷,在漫長的未來有份寄托。至於江山社稷,她從未妄想過。這一想又自然想到了馨兒,為保胎,幾天沒去看那個可愛的小人兒了,思及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奶香,錦文母愛泛濫,“馨兒還好嗎?”
“奴婢剛去阿哥所看過小格格,一切安好,主子您就放心吧。伺候小格格的奴才都是太後娘娘親自挑選的人,看著老成穩妥,皇上天天晚上也都要過去陪著玩兒呢,那些個奴才哪兒敢大意?”
“那我就放心了,等下咱們去看看馨兒。”
景兒感慨,“奴婢在宮裏這麼多年,看慣了後宮主子之間的爭鬥,還真沒見過像主子您和全妃娘娘這般的情誼。”
“如果身邊兒的人都是敵人,這世界豈不太悲哀?”
景兒朝西邊兒弩弩嘴,“別人不好說,可奴婢看偏殿那位彤貴人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錦文輕笑,“隻要她在我這儲秀宮安分守己就好。”
“主子您也是的,當初就不該同意她住進儲秀宮來,平白招惹上寒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