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確已經收拾好了。
不僅如此，原本衣衫不整的托尼，如今居然穿戴得整整齊齊，規規矩矩坐在牆邊的凳子上。他的酒似乎也醒透了，看到宋允慧進來，他甚至微微欠身，邀請示意：“歡迎光臨寒舍，阿爾緹妮斯的使者，尊貴的小姐。”
宋允慧眉梢一挑，對前後兩番對比之大，不免有些驚訝。她點頭稱謝，依言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同時，她注意了一些被小心掩蓋的地方。
首先是麵前的桌子。桌子正中央上破了一塊大洞，上頭擺了一個麵包籃子遮著。此外，牆角邊，一把四分五裂的椅子正躺在那裏。看形狀，原本應該和自己坐著的這把一樣。
不止如此，在那幾塊狼狽的木板堆下麵，還有幾個酒瓶。酒瓶中有兩個碎裂得不成樣子，獨留瓶口部份還算完整，顯然被當作武器使用過。
宋允慧幾乎忍不住要回頭問問身後的木遠，讓他細細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了。她心下莞爾，麵上卻不得不保持對主人的尊重。於是低頭把浮到舌邊的笑意用力憋回去，清咳一聲，以同樣冠冕堂皇的場麵話，提起來意：“深夜來訪，打擾了您的興致，我為此感到非常抱歉。”
托尼原本正趁宋允慧不注意，齜牙咧嘴地揉著自己的腹側，聽到問話，立刻又端正坐好，微笑回答：“請不必放在心上。為像您這般的小姐服務，是我的無上榮幸。”話到後來，他兩眼直看著宋允慧，臉上的笑容又變了味道。
木遠哼了一聲。人家是好了傷疤忘了痛，這家夥典型的傷還沒結疤就忘了痛。
托尼聽到警告，麵上一僵，訕笑著移開了眼。
宋允慧毫無異色，裝作不曾注意到暗流湧動，繼續道：“我們來此，是想向您請教一些關於黑水海盜的信息，還希望您能夠給予我們幫助。”
托尼沒有正麵回答宋允慧，他畏縮了一下，仿佛害怕有人在窗外偷聽似的，壓低了聲音道：“黑水海盜……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惡霸啊！就連深海九頭蛇，遇上他們，恐怕也要繞道而行。”
木遠冷冷道：“這不用你操心。”
托尼的臉上滑過一抹不以為然。隨即，似乎是憶起麵前這位同行的手段，他撓撓頭發，用手臂遮擋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宋允慧冷眼旁觀，將托尼的神色看得清楚，知道不點一點這把“剃刀”，難保他不說一些瞞一些。於是坦然一笑：“您錯了。我們不是要幫黑水海盜正名，更不是要消滅他們。我們要做的，是解決‘懸賞威廉’這個任務。”
托尼一頓。
宋允慧繼續道：“這個任務在那兒掛一天，白沙海灣就有許多資產無法正常運行一天。我想，任何一個港口居民都不會願意如此局麵長久地僵持下去。”任何兩字，宋允慧咬了重音。
她就不信，如果木遠無法妥當地解決這件事，白沙海灣，這個潛力無限的新興港口城市裏，那些目光遠大的巨頭們，會忍到最後，死不出手。
托尼默然了一會，深深看了宋允慧一眼，再開口時已經正經許多：“您說服了我，我願意將我所知的相關一切告訴您。不過，在此之前，我尚有一個疑問需要您的解答——您希望我與您展開合作，還是希望我接受您一次雇傭？”
這還用想嗎？老師推薦的消息販子，自然是一流的。更何況，“剃刀”托尼這樣的原住民，擁有一些玩家永遠無法具有的優勢。如果能把這樣資源抓在手裏，那是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