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摟著我,說:“你是哥哥的寶貝遂意。”
我是哥哥的寶貝遂意啊……還未咀嚼透其中的歡喜滋味,呼嘯的風刮過麵頰,我定睛一瞧,哪裏有什麼哥哥,自己又掛回懸崖那顆樹上,藍天與雲朵仍在原處飄。唯一變化的,我不再是小小陰鬱的女孩兒聶遂意,而是身量長開,著男裝且醜了吧即的顧眉君。
想到這裏,渾身都在哆嗦。
這千丈懸崖的峭壁,再不會有哥哥來救我。而那個跌死在崖下的管家,卻一直在等我。
他在呼喚,眼光凶狠,笑容卻是詭異。
我驚恐難以言狀,手一鬆,就直直墜了下去。
摩天崖終年繚繞的雲霧將我吞沒。
似乎有無數妖魔複蘇,張牙舞爪撕扯過來。隻能拚了命不停揮打著自己的雙手,要將這些令人厭惡的東西趕開。
無窮無盡,直至脫力。
我醒時發現自己絞著一床被單,正使勁與自己搏鬥。老奶娘在一旁,好氣又好笑望著我。
身上仍穿著昨晚那件衣袍,隻是混著血汙皺成一團老菜幹,不堪入目。手掌已經處理,除此之外,沒有新傷。
最後摸摸臉,疤還在。
一問昨晚的情形,果然是王爺送我回來的。
老奶娘嗔怪道,看不出你平時一個斯斯文文的後生,二杯黃湯下肚便這般不講道理。不過是想幫你洗個臉換件衣服,你便拳打腳踢,險些打中奶娘我這身老骨頭!實在沒辦法,隻好由著你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換了一身衣衫,先是去看了啞巴。啞巴躺在床上,周身裹得跟棕子似的,還自昏迷著。隻是我湊近便不由一怔,昨晚隻覺得這啞巴與大街上隨機的哪個乞丐沒甚不同,如今梳攏了發擦淨臉,露出蒼白且青蔥的容顏,但見眉眼俊秀,竟是名難得一見的美少年。
我摸出藏在袖袋裏的小花燈傻看了不知多久,傍晚時分,聽家人報,義兄回來了。
我迎將出去,向一身公服的義兄長揖道:“昨晚讓義兄掛心了。”義兄眸光分明閃爍了陣,卻聽他笑道:“應該謝的人不是我。”說罷讓在一旁。他身後,一頂輕輿適時停下,掀開簾子,裏麵坐著一人,白衣素簪,三分威儀七分清貴,正是王爺。
王爺問:“可好了些?”
我道:“是。”
再問:“可換過了藥?”
我道:“換過了。”
他便道,將手伸過來。
眾目睽睽之下,我隻覺得有些尷尬,反將自己包得豬蹄一般的左手藏了藏,訕訕道:“已經沒事了。”
王爺一笑:“既是沒事,涼風送爽,眉君與本王一道外出遊玩一番可好?”
我待要拒絕,抬頭給嚇了一跳,話便縮了回去。
王爺正在笑,笑得烏雲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