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聽誰所說的,男女在下半夜的時候,容易感覺寂寞。
這一晚,王爺對我說,若是寂寞了,可去尋他。
類似的話從前不知說過多少,隻是兩人當時表麵上同為男子,漫漫長夜賞月對酒什麼的,不失了一宗雅事;如今換了個身份,聽起來可真是讓人渾身的不對勁。
夜半幽會,瓜田李下,正常男人我不曉得,但正經的女人絕對不會這麼做的。試想,除了個別好色、心懷叵測的猥瑣男,誰會對一個良家女這般開口?
毫無置疑的,顧眉君是正經不過的良家女,王爺也並不猥瑣,唯一可能的情況就是,王爺照舊將我當作男子對待了。想來,是我忽男忽女,坑苦了他。
我想,了不起便給占個口頭便宜,無妨。
可是很快,我發現自己錯了。
彼時,距離天明尚有小半夜光景,我與王爺狹路相逢於紫竹林某叢特別茂密的竹子背後,四周黑不見五指,我被男人的結實的胸膛撞得眼冒金星。
我自然不可能再躲貓貓了,因為,路都被堵死了。
都說虧心事做多了,會得報應,我不曉得那將是一副什麼樣的光景,但眼下的情形確確實實是——債主尋上門了。
債主他抓著我的手,沒有羅列債條,也沒有聲淚俱下的控訴,他聲音平靜,甚至還衝我笑了一笑,可是我周身的寒毛齊刷刷都倒豎了起來!
我聽他道:“眉君,你果然沒死。我當時差些便給你唬弄了過去,後來睡了一覺,半夜裏醒來之後,愈想愈不對勁。”
“我到了你住的房間,除搜出一疊銀票,再也搜不出其它,一切都是有計劃的消失。我原以為,李潤定是參與了你的計劃,否則一切決不能如此毫無破綻。可是看到那疊銀票,本王便知道自己錯怪了他。眉君,你對你義兄數年的收留之情,一疊銀票還清,那麼對我呢?”
我能說實話嗎?想必王爺出身富貴,從來養尊處優,並不曉得欠債的心理。當數目一筆二筆可數的時候,還債並不是難事;可當欠債的數目已然數不清、不知道怎麼還的時候,欠債的隻好幹脆賴掉了。
他命令暗衛點燃火把。
隻要火光亮起,一切再無遁形,而我並不希望王爺這麼快確認我的身份。
我試圖阻止,然而我根本說不出什麼像樣的理由。我想當時的自己約摸是急傻了,因此做下了一宗極蠢的事。
我堵住了王爺的嘴巴。
用嘴。
我們的距離極近,當時我是被牢牢鉗製在他懷裏的。所以我隻稍稍拉下他的頭,踮起腳,便順利地捂住了那張正發號司令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