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戰線看似統一了,可是爭執一開始便是存在的。
最大的分歧在於,王爺的最終目的,是玉璽,而我的最終目的,是哥哥。
他甘心在敵國潛伏數年,這一次定是不惜一切要得到玉璽;而我所想到的,全是如何減低可能的危險,盡快將人救出。
按照當年的設計,地宮中斷龍石一旦放下,生門變成了死門,地宮中很多格局都發生了變化。想再入地宮,便隻能冒險從原本的死門鑿洞穿過地宮的機關腹地,這原本是地宮中最危險的地方,某些凶險詭譎的機關甚至連製造機關之人也不敢輕易嚐試冒險。
我自是不希望哥哥前往地宮冒險,因此一早便提出要在崇文館祭未開始之前,在押解哥哥前往地宮的這一段秘道途中設伏,救出哥哥;但從王爺一方的利益考慮,救人之前,需先取出玉璽,哥哥勢必要往地宮走上一趟。
實力的懸殊讓我不得不屈服這個決定。我隻好退而其次,希望能再次頂替哥哥,前往地宮取寶,王爺卻想也不想,便拒絕了我的提議。
隨後的日子裏,我幾乎是被半軟禁在了李府。
兩人之間原本便是冰冷的關係,因此更跌入穀底。
這期間,公主來了一次,來時一臉的勸慰姿態,彼時我正垂頭擺弄著一隻機簧匣子,下一刻,兩枚袖箭一前一後射出,險險釘入公主的花容月貌,她麵色大變,便再也沒有過來了。
王爺則來了數回,每回都提了些點心物事,儼然還是從前來府中串門的模樣。隻是麵色有些憔悴,顯然並沒有休息好。頭回來時他命丫環擺了酒,說與我陪罪,見我接過了酒,麵上一喜。
我一飲而盡。見我喝下了,他這才一提酒杯,便待要仰頭飲下。
我冷冷道:“此乃絕交酒,飲下此杯便各自好散。我不想將那難聽之話說盡,王爺莫再來了。”
他一僵,酒杯緩緩重新落回了桌上。
我看著他眸裏的亮光變作了灰色。
他道:“你一心一意隻有一個哥哥,我難道便什麼都算不上嗎?你不願讓兄長曆險,莫非我就願意看著你去?”
麵上厲色漸現:“我早便打定了主意,定護你哥哥周全,當真有意外,我一命賠他一命便是。你又何至決絕至此。”
我冷笑:“我要你的命何用。”
他一手將那酒杯擲出窗外,也冷笑:“甚麼絕交,我不同意。你要與我各自好散,便等我死了那一日罷!”
隨後幾次,兩人便沒再交談。
仿佛是為了彌補對我的軟禁,透露給我的信息比以前的多了。
崇文館祭的前一日,我收到了第一條關於哥哥的密信——淩晨時分,一隻由大內影衛護衛的銅車經過了秘道,哥哥就在裏麵。
緊隨而至的,就是隔日的卯時一刻,自大夏宮敲響的鍾磬禮樂的聲音——五年一次的崇文館祭,終於就這樣開始了。
街上的喧鬧聲連我在閣樓上都聽得到。
主持大祭的是龐青,“六王爺”因為曾主持過一次崇文館祭,被任禮儀顧問,協同禮部。館祭一開始便要開展各種複雜繁複的儀式,大小官員著大典祭服,三日不得離開大祭會場。
禦林軍與都尉府將領外三層裏三層,將崇文館圍成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