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2章(1 / 1)

哥哥正自養病,怎地由著一個看起來不正常的瘋婦人守在床邊,對他動手動腳?隻一眼,我便覺氣怒攻心,一摔簾,便要衝將過去,將那婦人甩開。可是當那婦人將臉對準我的時候,我如遭雷殛,一下子就呆住了。

那張已然變了形的臉曾在我記憶深處回蕩了無數遍,以至於隻一眼,我便將她認了出來。

我震驚地望著她,婦人卻已經盡數地表現了被打擾的不悅,臉一沉,便冷冷地斥道:“出去!”說罷沒有多餘的一眼,全身心隻去望著她懷裏失而複得的愛子。

那還是昔日裏光彩照人的婦人嗎?

這片刻的動作,哥哥已被驚醒。隻是人還未完全醒轉,一陣劇烈的咳嗽卻先嗌出嘴角,人咳得佝起了身體。婦人一陣驚慌,要去拿水,指尖顫抖的卻連帶將杯盞掀翻了。抬頭衝我凶神惡煞地吼道:“還不去叫大夫!”說著隨手掄起一件物事便摜了來。

茶盅的碎片散在腳下我才醒悟有人拉了我一把。同時也反應了過來,慌慌張張便要去叫人。那人一拉我的手臂:“禦醫就在外麵。”

那禦醫熟門熟路地走了進去,也不號脈,徑自施了數針,稍緩了那一陣咳症,看了一地的狼籍,見怪不怪地命仆婦重新端了蜜湯茶水侍候,對於我們的詢問也不多說,搖頭去了一旁抱夏。那時候哥哥有了片刻的清醒,用那隻青筋錯落的手朝我招了招,而我也終於看清了哥哥那時候的樣子。

他的眼窩深深地陷了進去,眼睛裏清俊的神采隻剩下一片灰暗的病氣。蒼白的麵頰因為動作而產生一片不正常的紅暈。他已經沒什麼力氣了,仿佛動一動也要花費全身的所有氣力。

我的足下如生了根,看著哥哥的眼光滑過我旁邊,再落在我身上,那裏麵包含的關切溫柔,一如往昔。

他話裏生出歡喜:“陛下已經下旨赦免,對嗎?”

是王爺在旁邊輕聲應了句是。

哥哥再次朝我伸出手。

明明已經十分虛弱,他的神態卻充訴著說不出的耐心。仿佛是明白我這一刻的惶惑,擔憂與緊張。

我朝他奔了過去,緊緊握住他一隻手。他翻轉手心反握,另一隻手卻帶過了婦人的手,輕輕覆在我的手背上。

他朝那婦人溫柔說道:“母親,這是遂意。”繼而讓我喚一聲母親試試。

多少年,母親是兩個字是我心頭一道無法逾越的禁忌。隻是這一刻我太慌張,我不顧一切地想討好麵前這個孱弱的男人,我的哥哥,所以,我毫不遲疑地將那兩個字脫口。

我看到哥哥的眼睛裏有欣慰。婦人卻隻是轉動眼珠,茫然地望了望我。很快,對兒子的癡執又高於一切,她的眼光重新癡癡落在哥哥的身上。

就在那個時候,房門咣當一聲,被狠狠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