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點頭後,賈母處傳出消息。侍候寶玉的晴雯姑娘忽染惡疾死了,往日與晴雯相厚的丫頭無人不疑。上頭說是惡疾,怕傳瘟疫,屍首已經一把火燒了。
晴雯的表哥領了晴雯所遺之物,喜滋滋換酒喝去了。
自此,賈府再沒有晴雯這個丫頭。天香樓上多了一位玉帛公主。當日目睹,秦可卿飛天一事的丫頭仆婦,都被賈珍和尤氏送到了千裏以外的賈府莊園。
“姑娘,好好的晴雯死了。”雪雁聽到消息對黛玉說。
“啊?”黛玉吃了一驚,一早上那丫頭還來送過飯呢。怎麼了說死就死了呢?賈府這一天跟唱戲似的,亂紛紛你方唱罷我登場的。
“唉!”雪雁歎了口氣,“說是染了惡疾,我看那丫頭性如焊炭,不知被誰算計了。”想起晴雯的好處,雪雁彈淚。
黛玉還沒等從晴雯的事情中緩過勁來,忽然心口一陣鑽心的絞痛,豆大的汗珠自她光潔的額頭早滾落,臉色也變得紙一樣蒼白。“啪。”她將桌上青瓷杯碰落到地上。
“姑娘,怎麼了?”雪雁見黛玉如狀,嚇得魂飛魄散。
“不要緊,別怕。”黛玉診得了別人的病,自然也診得自己的身體。這種疼痛不在肌膚,不在腠裏,不在骨髓,而是從心裏漫漫擴散出來、這是什麼病,什麼原因引起的,黛玉一時也說不明白。隻是感覺很疼,很疼,這莫明的疼痛張著血盆大口一點一點地吞噬著她。
不多時,黛玉疼得滿頭是汗,青絲一縷縷貼上她的額頭、鬢角。
“姑娘,哪兒疼?”雪雁急得漲紅了臉,懷裏摟著著黛玉,不知怎樣才能減輕她的疼痛。“姑娘,咱們還是見太醫吧?”雪雁商量著。
黛玉俊美的五官扭曲在一處,她咬著下唇搖了搖頭,艱難是說道:“沒,沒事。”眼皮越發沉重,她抑製不了周公的誘惑,在即將閉眼的那一刹那。她看見他,一身灰布僧衣的他躺在遙遠而漆黑的狹道裏,嘴唇上下翕動嚷著:“疼,好疼。”
“我來了,我,我和你一起疼。”黛玉疲憊地閉上了眼睛,蒼白的臉近乎透明,顫抖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兒。
“啊?姑娘,你,你別嚇我。”雪雁徹底慌了,放好黛玉想去前邊求救,可又擔心無人照料黛玉。“春纖,春纖這丫頭死哪兒去了。”
雪雁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揉了黛玉手心腳心,又搓她前心和後背。忙活了一身汗,黛玉仍是沉沉地睡著。
如此挨了半個時辰,雪雁聽到房門一響,春纖裹著一身燥熱回來了。
雪雁看到救星一般,奔到春纖眼前,掄拳便捶,“怎麼才回來,嚇死我了。”她帶著哭腔嚷道。
春纖一瞧氣氛不對,“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