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1 / 2)

兩日兩夜,不眠不休,隻是在漢陽城買了些止血藥和食物,白亦、慕容風以及已經昏睡的雲兒終於到了山間別院。

這裏的景色不變,還是如春夏之交一般和暖溫柔。

“雲兒,我們到了。”馬車駛入,白亦輕輕搖晃了一下雲兒,與慕容風一起將他台下馬車。

雲兒緩緩地睜開眼睛,整個人都很虛弱,時睡時醒的,此時隻要說一句話就要出不少冷汗,“帶我,去風過堂。”

風過堂裏已經隻剩了一片狼藉,白亦一滯,終是點點頭,羅彬是雲兒最後的牽掛,他喜歡去就帶他去看好了。

到了風過堂門前,雲兒推開了白亦,仿佛不想她陪他一同進去,隻是白亦剛剛鬆手他就站立不穩,險些摔倒在地。白亦再次扶住雲兒,伸手推開風過堂狹小的角門。

衰草枯楊,滿塘死寂。雲兒一抖,不為這凋零,隻為了這份熟悉。

“我在這裏,住了十幾年,一步都沒有離開過。”雲兒自顧自的說著,卻不進屋隻隔著那層掛滿黑紗的窗子,道:“老頭,你的囑托,雲兒完不成了,你這些年教的雲兒還沒來得及用,不過,她已經有人照顧,你可以放心。”

說完,雲兒閉上眼睛,自己扶著已經幹枯的樹木站穩,微微一笑,“還能回來,真好。”

約有一刻鍾時間,白亦在他身邊,慕容風在風過堂角門外,等著雲兒。

“夫人,雲兒死後,將雲兒的屍體火化了撒到河裏,或者隨便扔在哪,喂了野狼吧。我、雲兒不想再做艾苦人,不想再與哀莫難家有任何聯係,到了另個世界,也不想再見到她和老頭,雲兒,無顏再見他們!”雲兒說著有些顫抖,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唇,幾滴淚悄悄流下來。

白亦看著有些心疼,一個好好地人,左右為難,終於束縛他的東西都沒有了、自由了,又逃不開自己的心魔,“你的傷……可以治好的,你還年輕……”

雲兒搖頭,“不、不需要,弑母之人,有何資格活在世上?隻是、隻是你要答應我,讓我遠遠地離開他們!”

白亦垂下眼,心裏一陣陣酸澀湧上,算不上心如刀割卻也為一個尚不滿二十歲的男孩無限惋惜。

“噗——”金屬刺進肉體的聲音,這一次沒有偏,正正好好刺在心窩。

“雲兒!”白亦沒想到,雲兒竟然這麼快就……白亦慌忙單膝跪地抱住栽倒的雲兒,使他不至摔在地上。

“夫、夫人,一定要、要讓我……”話沒說完,一口鮮血嘔出,緊緊攥著白亦的手驟然鬆開了,白亦幾乎感覺到生命在她眼前離開。

一隻手輕輕拂過他的眼睛,讓原本沒有閉上的雙眼緊閉,這個世界的紛紛擾擾,他不需要再看了。

白亦的心很亂,雲兒竟然就這樣死了,她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她不能動,隻要一動雲兒的屍體就會栽在地上,她也不能去找柴禾將他燒了,更不能將它喂狼。

幸好這時有一隻手從背後撫上她的肩,很暖,很溫柔有力。

白亦這才記起後麵還有慕容風,輕輕靠在他身上,好像什麼東西繃得太緊終於斷了。白亦虛脫了一般癱軟在地,冷汗從頭上滾落身上一絲力氣也無,“小風,不要再打仗了好不好?如果、如果哪天這樣躺在我懷裏的是你,我該怎麼辦?”

慕容風從身後攬住白亦,貼在她耳邊,輕聲道:“不會,不再打仗了,我已經交出了兵符,再不是將軍。沒有出嫁的男子,死了之後雖不入家族墳墓,卻依然是家族的人,他致死不肯留在哀莫難家,卻不知道肉體雖然離得遠,靈魂卻還是要回去。”慕容風蹲下身,一邊輕撫白亦一邊為雲兒惋惜,“你收了他吧,這樣他就是白家的人,死了,也不用再回哀莫難家。”

白亦看了看靜靜地躺在自己懷裏的雲兒,那已經是一具屍體,死者為大,她也不是迂腐之人,雲兒最後的心願,怎麼也要替他完成。

“好,我們去給他立塊碑,就不用火化了吧?”白亦記得,古代講究入土為安,除了和尚是很忌諱被火化的。

就在山間別院不遠處,仍是初夏之交的時節,一顆二人合抱的柳樹下,白亦和慕容風一起挖了一個墳,白亦在雲兒屋裏找了一件新衣給他換上,麵對一具漸漸僵硬的屍體,白亦竟然生不起半點懼意。

慕容風刻了一塊木質墓碑,上寫著‘白亦側夫雲兒之墓’,他是哀莫難的兒子,本應姓哀莫難(哀莫難其實是個姓氏,在艾苦國多直接用家族姓氏稱呼女子,至於女子的名字很少用,慕容風都不知道,所以推測雲兒也應該姓哀莫難),想到他死都不肯回哀莫難家,便隻寫了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