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的書房裏,紅燭搖曳,燈影幢幢。
沈齊雲正坐在太師椅上,一旁的案幾上放了些零碎的東西。他身前跪著一人,似乎因為害怕,渾身哆嗦不停。
“你還有什麼沒說的,還不老實交代!”押著那人的侍衛厲聲道。
“國……國公饒命啊,卑職不過是小小太醫,絳梅姑娘威脅卑職一家老小,卑職實在是沒辦法才犯下這欺君罔上的死罪,其它的卑職真的不知道啊。”跪著的人正是替絳梅演戲的太醫,此時已被嚇的冷汗直冒,結結巴巴地交代了被絳梅威脅的經過。
“帶他下去,先好好看守著。”沈齊雲淡淡地開口,看來從這太醫身上,問不出什麼了。
侍衛押著太醫走了,命婢女挑亮燈火,沈齊雲一一拿起案幾上的東西。
繡了梅花的手帕,秀字上的毒針已被拔出放在一邊。紫衛交回的密函。絳梅的戶籍記錄。
“主子。”一名紫衛悄無聲息地出現。“卑職查過,此前宮裏刺客確是楚遼人,似乎經過嚴格訓練,絕非尋常殺手,而這梅花帕上的毒針極細世間罕見,絕不是一般人做得出的,所以卑職懷疑,此事可能與楚遼皇宮有關。”
“嗯。”沈齊雲點頭,“蘇青璃是楚遼公主,楚遼皇帝不會下此毒手,那麼這個人,必然是楚遼身份極高又有心與大辰為敵的人。”說著順便拿起絳梅的戶籍資料,商家小姐,隨父從邊境牽至京都,後父親早逝,便僅剩孤女一人。這些看似合乎情理,但是……“查查絳梅,也許她和楚遼有關。”這個戶籍顯示出的最大好處就是死無對證,但絳梅,絕不可能這麼簡單,後宮爭寵的血雨腥風他見過不少,但總覺得不會僅僅如此。
“是。”紫衛得令退下。
沈齊雲看看天色,皺著眉頭喚來管家,“備轎,我要進宮。”
睡得正香的車夫從被子裏被揪起來趕車,心裏痛苦地埋怨老爺大半夜的進宮做什麼呀。
馬車趕到宮裏時已是寅時,鳳思齊的寢宮卻是燈火依舊。
“皇上,沈大人求見。”小太監進屋傳話,卻見鳳思齊隻著單衣坐在窗邊,皇上已經失眠好多天了,白天還要上朝,身體如何受得住啊,而且這些日子以來總是沉默著,一個人對著窗外發愣,可別生病了才好。小太監擔憂著龍體,心裏泛起嘀咕。
“他來做什麼?”
“回皇上,沈大人說有事啟奏。”
“哼,這老東西,朕不找他,他倒是送上門了。宣。”
“參見皇上。”沈齊雲進屋行禮,卻遲遲聽不到“平身”二字。
“沈大人真是老當益壯,深更半夜還記掛著國事。”鳳思齊冷冷地腔調大有諷刺地意味。
沈齊雲不以為然地答:“不敢,鞠躬盡瘁是老臣的本分。”
“哼。”一聲冷哼從鳳思齊鼻孔發出,“好一個鞠躬盡瘁,沈大人果然是操勞過多了。”這話來明擺著閑他幹涉太多,悲兒承認是她騙走了蘇青璃,倘若沒有這段波折,也不會生出這麼多事端,而沈齊雲正是始作俑者,鳳思齊自小就看不慣他,如今更是恨不得拆了他那副老骨頭。
“皇上,今日老臣來是為絳梅姑娘一事,據老臣調查,絳梅姑娘身上有諸多疑點……”
“夠了!”鳳思齊一聲怒吼打斷了他的話,“小南已經死了,還不夠嗎?不把朕身邊的女人趕盡殺絕你們就不會住手是嗎?”一想到小南的死,心中就是一痛,從她身體冰涼的那刻起,他就隻是一具行屍走肉了,也許就這麼麻木的生活,不複快樂悲傷,在這寂寞的宮牆裏,終了此生。
“你去告訴太後,她的願望達到了,但是,不要再打其它主意。”鳳思齊的眼神燃著熊熊怒火,一字一句的警告。
“皇上……”沈齊雲太了解他了,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看似隨性寫意,骨子裏卻倔得要命,更何況他對自己的敵意從未消減,此時又怎麼說服得了他,於是無奈地把手中東西放到桌前。“這些是老臣為皇上準備的一些東西,老臣先行告退了。”
沈齊雲一出門,就聽見“哄”的一聲,想來是鳳思齊盛怒下推翻了桌子。誒,他隻得長歎一口氣,轉身離去。
第二天一早,鳳錦年的王府裏就來了貴客。
“國公大人,這麼早到訪,不知是為何事。”鳳錦年客氣地向一大早出現在大堂裏的沈齊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