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腿如何?”鳳思齊冷冷的聲音,聽不出有關心的味道。
絳梅愣了愣,隨即含淚欲泣,楚楚可憐地道:“皇上,我……”鳳思齊沒聽她說就開口打斷了,“太醫說隻是不能長走吧?可惜了。”可惜了,小南終究太心軟了,就算讓絳梅永遠不能走了,也不足為過吧,想到下午看沈齊雲上給自己的東西,他恨不能親手掐死如此蛇蠍心腸的女人。
絳梅聽他的話冷得讓人打顫,不明他的用意,一時不敢開頭,但是被悲兒救回時,鳳思齊竟然說是她摔傷就了了此事,絳梅心裏忿忿不平,卻不知如何是好。
“我跟小南說封她做皇後……”鳳思齊看向遠處,眼神迷茫。
“什麼!”絳梅驚呼出來。鳳思齊卻看都沒看她一眼,繼續道:“可是,小南不願意,她走了……絳兒,你知道我為什麼愛她嗎?因為她的世界是純粹的,快樂,簡單,自由,這些就是她追求的,可是你呢?高高在上的地位,權力,金錢,甚至後人的瞻仰,這些東西真的有意思嗎?帝王都自稱寡人,太後也自稱哀家,鰥寡孤獨,高椅哀歎,又有什麼快樂可言。我交代過錦年了,當初魷魚絲的救命之恩,算是我對你最後的一點感情吧。”
鳳思齊獨自說完,緩步走了出去,在門口頓住,看了眼呆坐在地上的絳梅,開口道:“其實,當初的魷魚,一直是我吃的最好吃的東西呢。”
大辰元和三十四年,皇帝突然昭告天下讓位賢王,新皇登基改元太平,大赦天下,普天同慶,一派祥和之景。皇位更迭,朝堂依舊穩固如初,國公沈齊雲竭力輔助新皇,楚遼也派使來賀,與大辰結為友邦,互通貿易,可謂繁榮昌盛,太平盛世。
皇帝突然禪位的原因市井間流傳不一,眾說紛紜,成了百姓茶餘飯後最大的閑話。
京都不遠處的一家小酒肆裏,就熱火朝天地討論著這最新的話題。
“誒呦,你們是不知道呢,我家兄弟在京都當兵,守過皇城呢,我家兄弟說看過皇上半夜在城樓仰望,那叫一個天人之姿,必然是成仙得道所以才把皇位讓給自己弟弟呢!”一個大漢喝了口酒,樂嗬嗬地跟酒肆裏的眾人八卦。
“切,大李頭,你家兄弟一個小兵怎麼可能見到皇上呢。”一旁立馬有人插話,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不過換做是我,我也不當那皇帝,讓兄弟當,自個兒享清福,縱情山水,比整天坐在那金鑾殿裏快活不知多少倍呢!”另一個大漢把酒壺一扔,向後一倒,似乎就要在這兒美美睡上一覺。
“嗬,你說我要是告訴大家皇上退位是為了找媳婦去,會不會驚掉他們的大牙?”一位錦衣公子笑著低聲向同桌一人道。
桌上另一人一身黑衣,卻仍舊擋不住與眾不同的霸氣,那人聞言隻是輕聲一笑,把手中一錠銀子扔到桌上,“走了。”
兩人並肩出了酒肆,牽著馬匹走向城門外。
“送君千裏終有一別,行了,就到這吧。”男子笑著開口,側身上馬。
另一人抬頭仰視著他,馬上的人俊眉桃眼,笑得春風得意,所謂風流倜儻就是這樣吧。
“珍重。”錦衣公子溫雅地抱拳,“下次回來,我可是備好禦膳替你接風。”
馬上人一臉譏諷地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小酒肆才喝得出真味呢。走了。”
說吧馬鞭一揚,翻起滾滾塵土,消失在斜陽餘輝之中。
“皇兄,你一定會找到她的。”錦衣公子笑著看著遠去的一人一騎,低聲道。
橘紅色的柔光鋪撒開來,暖洋洋地鍍在這片城池上,夕陽正好,清風徐徐,遠處隱約地吆喝聲是小販回家時愉悅的調子,也許暖炕上賢惠的小媳婦已經準備好飯菜等著歸人,溫暖遲緩的美好和這柔光萬丈的晚霞一起融入天際,收束在未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