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陡然收聲,目光如刀,襲向花魅影:“我來,是要你捎句話給朱敬楊,若對帝位無意,就別動那個人。”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花魅影確信自己從未聽過此人的聲音,猶如嚴冬結冰的湖麵,平靜但卻暗藏殺機,一旦墜入其中,就將萬劫不複。
“抱歉。那個人,敬楊殿下勢在必得。”水中,花瓣聚來,掩蓋住花魅影的身體,她斜首問:“倒是閣下你是奉誰之命而來?二皇子如楊?還是為那個被派去駐守西北沙疆,儲心積慮想要卷土重來的人賣命?”
“朱敬楊麾下的頂尖侍衛,怎會如此囉嗦?”黑衣男子目光一聚,濃烈的殺氣頓時彌散:“你要是不願與敬楊殿下講清這其中的利害關係,這個鬼書院,倒正好成為一大遮掩屏障,再多死兩個人,也是不足為奇。”
“原來如此。”花魅影取過放在浴盆邊緣的發帶,束起長發,攏向一側肩膀,繼續道:“當今聖上年逾花甲,太子之位至今懸而未決,有些人的野心就已擺上了台麵,打起了弑殺手足的主意。”
美貌的女子頓了一頓,隨即露出堅定的神情:“想要殺我,確實十分容易,就不知閣下是否已經想出良策,怎麼擺脫那個難纏的周忘楊。”
語畢一刹,花魅影突然甩出軟劍,飛擊向窗台上的一盆花卉,隨後,瓷盆跌出窗外,發出一聲脆響,立即引起廊上幾名學生的注意。
“那不是花姑娘的房間麼,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該不會是那個要剝人皮的黑衣人來了吧?”
窗外的熱議引得花魅影快要笑出聲來,她定了定神,落落大方地靠在浴盆一側,對眼前挺拔的男子道:“忘了告訴你,這間書院裏的人都在尋找一名疑犯,專剝人皮。嗯,經目擊者描述,疑犯的裝束似乎與你雷同。”
說罷,她一提唇角,驀然高喊:“來人!”
驚恐的呼喊從口中喚出,然而,花魅影的臉上卻帶著得意之色。廂外的學生聽見呼救,更加緊張起來,又喚來更多同伴,打算一同破門而入。
“他們就快進來了哦。”花魅影低聲提醒,“其實像這樣的小崽子,哪怕來上百個,也不過是給魏大人練練身手而已。隻不過……要在這書院中大開殺戒,你潛伏的身份也就將暴露,得不償失呢。”
銀色的假麵掩蓋了底下的所有神情,黑衣男子的瞳眸冷靜如前,隻問:“你想要如何?”
“與我們結盟,把那個人帶回京城。”
黑衣男子發出一聲冷笑,拋出兩個字:“做夢。”
像料到對方必會拒絕,花魅影無奈一歎:“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對付那幫一心救美的小崽子吧。”
與房外蓄勢待發的形勢形成鮮明的對比,房內的靜默卻令人窒息。終於,在一記巨大的水花聲過後,花魅影的房門猛地被學生撞開。
“疑犯在哪裏?!”
“花姑娘,別怕!我們來救你……”
衝入廂房的一刹那,眾學生好似定格般怔在了原地,眼睛個個瞪得宛若銅鈴——
流光浮動的廂房內,花魅影浸於浴盆之中,她背對眾人,裸露的酥肩沾著水露,冰肌賽雪,蒸騰的霧氣下,宛若一幅九天玄女的入浴美圖。
“非禮勿視!”
不知誰高聲喊了一句,所有人立即遮起眼來,七嘴八舌地問:“花姑娘,那疑犯跑去哪裏了?”
“你有沒有受傷?”
“那個人……沒對姑娘做什麼非禮之事吧?”
迷人的眼睛眯成一彎弦月,花魅影一挑軟劍,扯來懸於榻前的一幕輕紗,掩住浴盆,披裹周身。
“我沒事。”她輕輕摁住身上的輕紗,“讓各位憂心了,並不是有什麼黑衣人闖入。先前,我一人待在房中,忽感心神不寧,好似總被一雙眼睛盯著,但每每回頭,卻又並無異樣。想起書院的種種傳聞,就越來越緊張,誰知窗台上的花盆偏偏又莫名摔了下去,我一驚之下才會失聲大叫。”